第3章 程光煒 艾青在1956年前後(1)(3 / 3)

……但事情很快就“敗露”了,先是高瑛把實情告訴了譚誼,當時作協負責人劉白羽知道後,讓譚到北京市中級法院告艾青、高瑛重婚罪;接著高瑛被隔離審查,作協秘書長張僖代表組織找艾青談話,表示事情比較嚴重,讓他做好受處分的心理準備。據任作協機關總支書記的黎辛回憶,當時的事態是比較嚴重的,作協負責同誌在商量處分意見時,不少人力主開除艾青的黨籍。因我是機關總支書記,需要我拿意見,我主張給他留黨察看的處分,當時雙方有爭論,沒辦法,隻好報請上級最後決定。就在等上麵“決定”的日子裏,艾青非常緊張,看上去精神也垮了。一天傍晚,我正在吃飯,艾青突然來找我,我感到愕然,但並不意外,讓他坐下,他囁囁嚅嚅了半晌才坐下來,一邊不停地說,我在延安時的情況你了解,看人要看長遠!眼睛裏已滿是淚水。我勸了他半天,他才回去。當時在東總部胡同22號,他的處境是可想而知的。張天翼還悄悄問過艾青的情況,口氣裏雖有關心之意,卻不敢明說。

上級按作協機關總支的意見,給了艾青一個留黨察看的處分。

法院那邊卻不那麼“領情”,判了艾青、高瑛重婚罪,刑期一年,每人半年,監外執行。這邊劉白羽還不放手,勒令艾青從二樓搬到院裏的平房去住。過了一段,艾青用5000元買下北京火車站對麵豐收胡同21號一處有正房、南房、東西廂房的四合院,與婚後的高瑛搬了過去。為此,艾青不無苦澀地揶揄說:“劉白羽想把我掃地出門,未想還成全了我,送給我一個自家的院子。”

然而,留在心上的一道陰影,艾青是再也抹不去了。1956年,在“大鳴、大放、大辯論”的口號下,一些地方的學生和教授幫助中共整風,說話比較過激。在高樓深院的中國科學院,也傳出諸多尖銳意見:羅常培指責“重理輕文,社科規劃無人管”,袁翰青抱怨“分工太細”,傅承義認為“上下不通氣,黨內外有牆,領導接觸少”,傅鷹索性說:“學委是橡皮圖章”,吳正之講“新黨員有特權思想”,童弟周感到“共產黨不近人情……”幾位副院長,如陶孟和發表意見說,舊知識分子未盡其用,“以中國幹部之缺乏,有才者不用,而無才者充數,以致釀成許多混亂”雲雲;竺可楨也提出,”向科學進軍必須實事求是,不能從主觀願望出發,”特別對五十年代初“全盤蘇化”,一概否定美式通才教育,院係調整如拆散浙大理學院、驟停英文教學而改學俄文,以及共產黨會多等提出了批評。據說,對教授、學生們的“牢騷”,毛澤東起初是大度的。範瑞君的文章《我的蜜月·我的丈夫》在《解放日報》發表之後,收到二百餘封指責信,罪名是有“小資風味”,毛澤東聞訊幽默地對人說,不能讓每篇文章都講上甘嶺嘛。

上述種種對作協創作委員會詩歌組想“幫助”艾青的人,無疑是一種鼓勵。在一次討論艾青創作的會議上,臧xx發言說;“對艾青的詩我有一些意見。我對他的詩一向是估價很高的,但是他解放以後寫的許多詩,我覺得主題的積極性和時代精神相去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