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劉衡 隻因我對黨說了老實話——我是怎樣成了“頑固右派”的(2)(1 / 3)

與報上的“右派分子”共鳴1957年6月開始,《人民日報》等報紙紛紛在標題上用文學語言辱罵右派分子,我感到這些標題漂亮,但華而不實,徒有其表,揭發的材料缺乏科學性、邏輯性,也就沒有說服力。原先我對一些人在鳴放期間的言論沒有太多注意,一反右派,提起了我對這些言論的注意,我要了解一下什麼是右派、什麼是右派言論。結果,我感到好些話不但沒有錯誤,反而有情有理。例如;“每個黨員並不等於黨。有的機關、學校中有人給黨員提意見,竟被批評為反黨反組織。這不是比“朕即國家”還有過之嗎?”

(揭發廣西副省長、民革中央常委李任仁,載《人民日報》1957年6月6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於人民呢,還是屬於共產黨?

共產竟是為人民服務的呢,還是人民為共產黨服務?共產黨是人民的勤務員呢,還是人民的統治者?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呢,還是奴隸?”(揭發青島市民盟曲北韋,載《人民日報》1957年6月28日)“有不少人已不顧一切地說了許許多多不好聽的壞話。這種壞話雖然在實際上是好話,是良藥,但往往被誤認為壞話。他希望中共不要將好心說了壞話的人拿去鬥爭,那樣在道德上非忠厚之道……英明的黨決不會做的。”(揭發九三學社顧執中,載《人民日報》1957年6月15日)“不要因為不喜歡烏鴉叫,當烏鴉叫的時候,就一槍打過去.因為一槍打過去,烏鴉固然無法再叫,可是連鳳凰也嚇得不敢開腔了。”(揭發上海葉元龍,載《人民日報》1957年6月23日)“在我們周圍,不是還充斥著唯唯諾諾、人雲亦雲、見風使舵、諂上壓下之輩嗎?……這種現象遲早會被消滅的。我們也有責任促使它消滅、死亡。”((中國青年報)記者詹1956年9月給林希翎的信。登在《人民日報》1957年8月6日,說詹是“反對黨的勇中央人民政府委員、中央民革副主席龍雲在鳴放中說:1.抗美援朝戰爭的經費,全部由中國負擔,不合理。2.第一、第二兩次世界大戰中,美國借款給盟國,又實施租借法案,後來他們有的賴了賬,有的美國不要他們還了。蘇聯對我國借款,十幾年都還不清,還要付利息。中國為社會主義而戰,結果如此。3.蘇軍解放我國東北時,拆走了工廠中的一些機器,有無代價?償還不償還?4.我國援外預算太大,主張抓緊壓縮對外的援助。

許多人紛紛低頭認錯、認罪:“向人民投降”、“向人民伏罪”、“我做了人民的罪人”、“請求人民寬恕”、“我恨自己是一個右派”、“我要重新做人”……但從檢查的內容來看,一點也不具體,盡是給自己扣大帽子。有些右派分子在群眾壓力之下,表麵是低頭認罪,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罵自己是“陰險的、醜惡的、狡猾的”等等。

實際上是假檢討,使我感到他們不但不是壞人,而且都是憂國憂民之士。例如:

羅隆基承認自己反黨反社會主義,“羞愧無以自容”,“願意以今天之我與昨天之我鬥爭”。他“認罪”道:關於肅反,我主張“不由原來弄錯了的機關來宣布平反,卻另外組織一個委員會來進行平反……這就破壞了國家的政治體製。這是我應該低頭認罪的第一條”。“我沒有懂得反對下級黨的領導就是反黨,這是我應該低頭認罪的第二條。”(載《人民日報》1957年7月16日)龍雲檢討說;“由於身居高位,脫離實際。兼之血壓過高,容易衝動。想到哪裏,說到哪裏。當麵是這樣講,背後也是這樣說”。

“那時蘇聯搬走機器,真是幫了人民的大忙,不留給蔣介石利用它來打我們。這種對中國革命勝利具有無窮的潛在作用,我竟不能識別。”關於他早先發表的“我國援外預算太大,主張抓緊壓縮對外援助”的意見,他檢討道:“我既無遠大的目光,又無磅礴的氣概,隻能小手小腳、小家小管、量入為出”。

這些右派分子的言論把我的思想搞亂,究竟錯在哪裏?我弄不清楚。更弄不清為什麼要把他們劃成右派。他們是真服罪,還是假服罪?救國會“七君子”之一的章乃器,倒是令我感到親切、自然。因為報上說他“拒絕批評”,在中國民主建國會和全國工商聯常委會聯席會上,“章乃器發言,他說大家的熱情他很感激,但是從講道理來說,不能說服他,他說這是他的老實話,要不然他也可以來個假檢討,(《人民日報》1957年6月16日)。6月28日《人民日報》又刊出他的發言。他說,他不是口是心非的人,不是兩麵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