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2章(1 / 2)

豬這種家畜可能就是“吃糠咽菜”的貨色。青海那地方既沒有糠也缺少菜,飼養員整天為豬的飼料問題犯愁。團裏給配發的飼料非常有限,冬儲菜季節還有點爛菜葉子,平時沒有什麼飼料,於是就把從東北嫩江基地供應給人吃的大豆煮煮喂豬,結果還是今天吃明天不吃,吃得多了拉肚子。飼養員蔣福妮說:這些家夥吃的東西比咱家的人吃得都好,它還挑挑揀揀不識抬舉。

有一段時間小豬崽的腳上常流血,仔細一看發現是小豬的腳趾爛了,當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先讓衛生員用醫用酒精棉球擦,又把大安片、四環素之類的消炎片磨碎放到豬食裏讓它們消解“炎症”。後來分析可能是豬圈的水泥地麵太涼太硬,就把水泥地麵挖掉,重新鋪上沙土……那幾頭小豬最後都長大了,隻是沒少讓人頭痛,沒少讓炊事班的同誌受批評。陳班長退伍時感慨地說:當幾年炊事班長最遺憾的是沒有把豬養好!

在青海養豬,本來就是件難事兒!

我從這些難事兒的過程中理出了個想法——買半大不小的架子豬回來育肥。這個想法得到連長和司務長的支持。過了國慶節後,司務長給我找了一輛由他老鄉駕駛的解放牌馬槽車到樂都縣買豬。

當時選擇去樂都有兩個原因:一是樂都是青海省漢族占絕對優勢的縣,回民很少,養豬的應該多一些;二是連裏有幾個樂都籍的戰士,炊事班的辛丙堂、5班的祁興平,我們關係都很好,可以發揮他幾個地方關係的優勢。由於沒有這方麵的經驗,走之前非常擔心買不到豬,臨走時又請示司務長同意帶了一袋大米(一百斤)、一袋大豆(一百六十斤),以備關鍵時候施點小惠。

樂都縣是湟水下遊河湟穀地最大的農業縣,草場仍占全縣近一半的麵積,隻是都在南、北兩翼的山坡丘陵上,多數人口和農業區集中在沿湟水河的中間地帶,縣城所在地是碾伯公社碾伯鎮,連裏的幾個戰友分布在縣城以東的高廟、洪水兩個公社。樂都在我們新兵訓練的平安驛以東四五十公裏的地方,從天峻縣出發當天晚上就到了。

先找到辛丙堂的父親,說明來意後老人家也有點犯難。他介紹,樂都這個地方曆史上一直受伊斯蘭文化影響,新中國成立前曾長期受馬步芳家族統治,穆斯林習俗根深蒂固,不少漢族家庭基本上不養豬。新中國成立後,政府曾號召養豬,因受傳統習慣影響,養豬一直沒有成為農民的自覺行動,養豬業始終沒有發展起來,現在一個村裏也沒有幾戶養豬的。我聽了以後心裏有些發慌。

第二天一大早,開車拉著這位前輩到幾個戰士家裏。由於以前他們也沒有過多的來往,找到一個戰士家裏要幾經輾轉。第一次到這養豬不多的地方買豬,情況有點不妙。我已沒有奢望有多高的目標——能買到幾頭就行。每到一家留下小禮小物,表明懇切心情,請求他們想辦法能買一到兩頭。這時我帶的大米派上了用場,每家給一點,先後給分了三家,另一家給了有三四十斤的大豆。二三十斤大米在當時的青海農村家庭是多少人沒見過的好東西,人情、心情、兒女情、軍民情可能都發揮了作用。到當天晚上10點鍾,跑了四家,定下了四頭架子豬。還有一個戰士是桃紅營公社的,家在南邊的山區,路遠一點,我下決心再去一趟。由於帶的錢多數還沒有用,麻袋裏還有百十來斤大豆,多花點錢再買兩頭豬應該沒有問題。

解放車兩個多小時跑到桃紅營公社,找到戰士家裏已是將近中午,聽說是來買豬的,戰友的父親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村裏沒有人養豬,買不到。”戰士的弟弟看到哥哥的兩個戰友到家了,興奮得直蹦:“阿大,北邊陳×家有倆豬。”我一聽就高興了,立即要去看看。戰士的父親讓吃過飯再去,那時我的心情是激動加忐忑,沒辦法平靜,一刻也不想再耽誤,就與他父子倆一塊兒繞著山溝河沿找到陳姓老鄉家裏。聽說我們要買豬,那家主人先是一喜,後是一怔。這家裏三個男孩,一個女兒,今年冬天要給大兒子置辦婚事,花錢就打了這頭豬的算盤。可是近來家裏人吃飯成了問題,圈裏的豬餓得嗷嗷叫。聽說買架子豬,老人正愁著這頭豬不到出口斤數、沒飼料喂怎麼辦,當即答應願意賣。怔的一下是怕賣錢少了到兒子結婚時不夠用。我看他家的豬不到出口重量也有百十斤,就說,我按出口豬給你算錢,另加五十斤大豆。本意是想用實惠刺激他幫助再買一兩頭豬。老鄉隻知當地產的蠶豆、土豆,沒聽說過大豆為何物,就問:“大豆能吃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