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老子跟你拚了!”那家夥像個蠻牛,掙著又舞著雙手過來了。可那家夥一看就是鎮上長大的,比起我這個鄉下來的“山村野夫”,他可顯得太弱不禁風。本來很高傲的一副嘴臉,很快在我的拳頭之下變得可憐兮兮。
一群同樣文弱書生的班委,硬是沒拉扯住我們。其實這些個事,大家隻是在湊湊熱鬧,班委也是拉一下躲一下,隨便再代表似的叫上幾句“同班同學,都快住手。”這也就算完了,下麵就是看戲吧。打架嘛,就是兩個人的不開心讓剩下的其他人開心,茶餘飯後可以嘻嘻哈哈的多個聊天的話題。
很快,班主任老師就聞訊趕過來了。看著那小子鼻血直流,班主任趕緊先讓班長扶著去醫務室。
那小子倒挺倔,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推開了班長,班長又拉著說:“走,醫務室。你把頭揚起,我扶你。”
“真不用。”那小子還能對班長笑笑,撇下班長那隻手,繼而對班主任說:“吳老師,真不用,沒事,我去水龍頭上洗洗就成。”
班主任吳老師黑著一張臉,冷冷地說:“馬曉寒!你先到我辦公室!”說完就出了教室門,我應著。班主任又轉了回來:“其他同學繼續上自習!陳遲,洗完也到我辦公室!”說完這些,就又走了。
那天在辦公室,班主任吳老師狠狠地批評了我倆,並且在下午停了我們的課。
我們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仇家”,在那天下午,在別的同學都在上課的時間,我們趴在同一張乒乓球台上,寫我們漫長的檢查,檢討那個衝動的錯誤。
這份檢查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檢討,以前犯了天大的錯誤,也隻是老師罵幾句,家長打幾下,為此還要寫上一篇密密麻麻、比八百字作文還要多的兩千字檢查,這真的是頭一回。
熬過了那天下午,我沮喪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覺得有些委屈,委屈爸媽或許就不該把我送到這兒來上學,因為我就沒這資格。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覺得那些同學的矯情,越想越覺得這個學校的可恨。
“幾號床今天打掃衛生?”舍管老頭照例在晚上查宿。
“7號。”同宿舍的一哥們兒回到。
“7號?喔,7號,馬曉寒,對吧?你今天掃地了?”舍管老頭翻著個本子,扶著老花鏡仰著頭,對著睡在床上的我說。
我一骨碌起身:“哎,大爺,你哪點看出來我就沒掃地了?”
這一喊,那老頭明顯不高興了,正在生悶氣的我才不管呢。
大爺就說了:“你哪兒就掃了?這有理不在聲高,你嚷嚷什麼,你瞧瞧,這垃圾都堆到對麵宿舍去了,你還掃了?”
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哪兒就堆到對麵宿舍了?有那麼誇張嗎?”說著我就從上鋪下來了,“咱看看,哪兒就堆到對麵了?你倒說說?”
“那還……我說是就是!這咋就沒堆到別的宿舍?你還想咋堆呀?”老頭衝著我,又是指又是舞的。
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就進來了。“吵啥?晚上不早點休息站這兒吵啥?”那人背著手,左手的煙頭冒著的一圈圈的白煙,在這個封閉的小屋裏繚繞著。
我瞄了一眼,以為他就是剛分來的新舍管,就沒把他放眼裏。“愛吵,想吵,跟你有關係嗎?”我橫著心,心想大不了把你們幾個舍管都得罪了,反正你們都是串通一氣的,得罪一個也等於全得罪了,這下今後你們再刁難我,我也不覺得冤。
“你瞧這小夥兒,恁大了,跟我這老頭子耍脾氣。”舍管老頭合上本,讓那個中年人站到了我麵前,“你瞅瞅,一點兒不聽喲!”老頭說完就走了。
我狠狠地朝著舍管老頭的背影“呸”了一聲。
“幹啥!”中年男子一皮鞋就踢了過來,“有教養沒?小崽子,衣服穿上,到政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