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子呆呆地愣在那裏,摸著火辣辣的臉,又氣又恨,對著林木木遠去的背影捏著嗓子眼喊:“別逞能,老子總有一天要收拾你。”
林木回到自己的宿舍,傷心地哭了起來。在這遠離家鄉的寸草不生之地,誰又能保護自己呢?
三天過去了,是廠子的周末,一直到傍晚才散工,我急著要去見林木木,別不顧黑暗的來襲,毅然決然決定跑步下山到林木木的廠子去。
下山的路有好幾十公裏,想想當兵時的拉練,我便想這又有什麼,加快了腳步。走下山時,天已經全黑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襲上心來。
林木木知道我要下來,說是站在路口等我。我隱約間看到路口站了一個人影,我正要大喊:“木木。”
猛然間,從亂石叢中躍出一條黑影,將路口的人緊緊抱住,我本不算管閑事,可是熟悉的呼救聲,讓我斷定那一定有個人是林木木。
我快步跑過去,一記飛腳將黑影踢倒在地。這便和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那漢子牛一樣的力氣,我眼看吃不住力,便慌出一計,大喊一聲:“二狗子,快來幫我。”
黑衣人果然慌了神,以為我不是一個人,黑暗裏不知道我身後是否還有夥伴,沒命逃跑了,沒走幾步,好像是踩塌了一塊山岩,隻聽“轟隆”一聲,連人帶石頭一起摔到山溝裏去了……
林木木驚魂未定,睜眼一看,一下子撲到了我的懷裏,大哭:“曉寒。”
我心疼地摸著林木木的頭發,說:“不哭,不哭,有我在。我們回家。”
從那以後,我知道了林木木廠子裏的事情。我便開始堅持每兩天自己跑下山一趟。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恐懼和勞累。每當一個人奔跑在山坡上時,總會感覺那天夜裏的人影跟在我的身後,像是一陣風趕也趕不走。
可能是這時候林木木才知道一個始終陪在她身邊的男人的重要,也或許是我的辛勞感動了林木木。
一向木訥的林木木的給我寫了一封信。信裏說:
想念你,隻是和你在一起,會覺得那麼近,又那麼遠。
不知道你的冷暖,不知道你的情緒,不知道你是否快樂,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累……我想幫忙,卻總是無能為力;我想陪你,卻又不想去你們山上。
我不想你每天很辛苦,可是你說要陪我一起奮鬥。
關於我們,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心裏很矛盾,也許,是我太自私,不會體諒你。每次那麼大老遠下山來,我還那麼任性。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想說:請你以後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我們在一起,隻要都對得起對方就好了。不要對我無微不至,不要自己沒錯還非說是自己錯了,不要為我付出太多,不要太為我著想。
在你麵前,我原有的堅強沒有了。不喜歡流眼淚,可是每次都會在你麵前掉淚,這也是我選擇自己獨立的原因。我總是說自己是向日葵,所以我要堅強自己的堅強。
不是我不想你,隻是我想你的時候,總是失眠。可是,我又不敢打擾你。怕你白天很累,休息不好。
太久沒有在一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種陌生感。有時候,有點害怕,什麼都怕。也許是因為大武子的事情,所以我開始拒絕世界,甚至於有時候還會包括你。
也許是因為我知道的還是太少,或許我該去好好曆練一下。
來西藏這麼久了,還是渾渾噩噩。我在浪費,在揮霍。路總是那麼茫然。我不太喜歡選擇,可是人生又總是讓人選擇。我怕自己不小心誤入了歧途。世界總是這樣嘈雜,我怕自己迷失了自己。
朋友說我長大了,我問為什麼,他說我變了,也許是懂事,也許是現實,反正不再是以前那個幻想家了。我笑了:“沒辦法呀,逼的。”
我知道我們都必須要適應社會,我們都必須要付出。所以,你就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你擔心的,放心吧,我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讓你傷心了,你就直接說,別老是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對不起,我愛你。
……
我也開始學著寫信去溝通,從此我也開始知道,信件不單單是述說思念,還能溝通和說出心裏一直壓抑著的一些話。
我說:“木木,我對你的愛,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