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某自誇,本老頭是個好老頭:既不抽煙,也不打撲克、麻將,更不泡茶館、酒館、咖啡館,也不愛紮堆擺龍門陣,故時間有的是,差不多都用於讀書了。雖然餘性也愚,不能“下筆如有神”,但“讀書破萬卷”則早已是家常便飯。年輕時,我就已看過清初才子張南莊的奇書《何典》,盡講些陰曹地府裏閻王老子、臭花娘、蟹殼仙師、甘蔗丞相、怕×和尚、活死人之流點鬼火、搗鬼術、開鬼心、打鬼仗的典故,就沒見有什麼“非典”。可見“非典”也者,即使在閻王老爺當第一把手的世界裏,也沒有落籍,這個瘟神實在是黑戶口,野狗亂竄式的流浪漢,一錢不值的無名鼠輩。
說它是鼠輩,仍未免大大抬高了它的身價,鼠類丁口有大爆炸之勢,種類繁多。“美帝國主義”生產的動畫米老鼠,成了享譽全球的大明星,捷克的鼴鼠,也小有名氣,討人喜歡,胖乎乎的小白鼠,則成了一些人豢養的寵物。而非典,盡管它神神叨叨,行蹤詭秘,但香港、廣州的醫學家聯手,終於查明它躲在個頭雖小,卻長著儼然是豬鼻子、豬蹄、形象猥瑣不堪的果子狸(某些老廣居然食其肉津津有味,真是惡心!)身上,真他媽的下賤透了!老實說,它要是敢棲息在獅子、老虎、金錢豹身上,雖然一樣的危害人類,也讓人少幾分鄙夷。
比下賤更次的是惡劣。“非典”削尖腦袋,往往專找退休老人、民工、白衣天使下手,殘酷地折磨他們,甚至奪去他們的生命。老人們辛苦了一輩子,沒在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時餓死,沒有在“文化大革命”時被整死,卻倒在“非典”死神的魔影下,怎不叫人扼腕難平!民工離鄉背井,跋涉千山萬水,在城裏打工,辛辛苦苦掙點養家糊口錢,“非典”居然向他們伸出魔爪,真該天打五雷轟!更使人氣憤的是,“非典”向醫生、護士猖狂進攻,使天使蒙難,真是罪惡滔天!瘟神“非典”,你如果有種,怎不去找本·拉登逞強?怎不去找專製獨裁者薩達姆施威?怎不向喪心病狂的東突分子肆虐?你是個恃強淩弱的孬種、下流坯!
是的,瘟神“非典”一度鑽了高層個別閉目塞聽者的空子,在首都張牙舞爪,囂張透頂,並禍及國內外。但曾幾何時,“非典”在陰暗角落裏的獰笑聲,變成了幾聲淒厲的抽泣。中華民族——不,全人類,有著豐富的與各種瘟神頑強拚搏,最終戰而勝之的曆史經驗。鼠疫、水痘、病毒感冒……這些瘟神,有的危害人類上千年,有的危害幾百年,有的危害幾十年,先後奪去幾億人的生命。但是,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這些瘟神無一不是“紙船明燭照天燒”!
狗日的“非典”,老子不怕你。我老人家照樣天天到北海公園晨練,去郵局寄信,去商店購物,想來找我搗亂嗎?你就來好了!我家住五樓,東、西、南、北皆有窗,現在門窗都開著,終日涼風習習。《紅樓夢》裏弱不禁風的林黛玉小姐說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而“非典”你這蕞爾蟊賊,什麼風都能將你壓倒。你居然叫薩斯——也就是殺死。但到底誰殺死誰?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2003年5月28日於老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