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公正地說,打著曆史小說或正劇的幌子,實際上在戲說的作品,其危害性更比戲說作品大得多。因為它假正經,更炫入耳目。寫項羽火燒阿房宮、寫荊軻刺秦王的影視劇,都是大製作,導演更是名震遐邇。但是,被司馬遷盛讚為“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嚐有也”的滅秦蓋世英雄項羽,被醜化成為了女人而殘暴至極的醜類。荊軻這位為抗擊暴秦而義無反顧、勇刺秦王的英雄,被篡改成敬佩秦始皇的巍巍功跡、臨陣退卻的愚夫,純屬扯淡!是的,這類作品並沒有戲說類作品中的油腔滑調。但是,卻隨心所欲地編造曆史,與戲說類作品的信口胡編,並沒有本質的不同,應當揭開其假麵,仍然將之歸類為戲說作品,免其招搖過市。
不尊重曆史、嚴重違背曆史真實的曆史小說,及據以改編的電視劇,論其影響之大,莫過於二月河的康、雍、乾三朝小說及電視劇《康熙王朝》、《雍正王朝》。這三個皇帝主政的封建王朝,雖然“清承明製”,繼承了明王朝的家業,並消除了明朝末年加劇社會矛盾的種種嚴重積弊,促進了社會發展。但是,人民的反抗從來沒有停止過,小規模的農民起義不斷。在中國曆史上堪稱空前規模的文字獄,嚴重窒息了知識分子的思想,他們被迫把精力耗費在皓首窮經、考證草木蟲魚的死學問上。而同一時期的西方世界,已開始工業革命,乾隆五十年(1785年),英國建成了第一個蒸汽機製造廠,輪船已經航行在海洋的茫茫波濤中。而康、雍、乾三朝,繼續閉關鎖國,以天朝自居,妄自尊大。無論是經濟、政治製度,還是意識形態,已經全麵落後於西方,脫離世界潮流,為近代中國落後挨打,埋下了禍根。清代的禦用文人,及當代品清代禦用文人餘唾津津有味的流俗史家,居然豔說康、雍、乾三朝是盛世,可見是患了政治色盲症的結果。看一看曆史上的盛世“文景之治”、“貞觀之治”,那是一個開放的、沒有文字獄的、百姓安居的時代,康、雍、乾時代豈能與之媲美?所謂的康、雍、乾盛世,不過是人造的幻景而已。而通觀二月河的小說,及其改編的電視劇,充斥著對康、雍、乾的歌頌,一而再,再而三地宣揚皇帝意識、草民意識。這兩種意識,恰恰是國人現代意識的頑敵。這兩種意識不蕩滌幹淨,中國就難以成為現代化強國。二月河的小說、電視劇,從上到下擁有大量觀眾,這是曆史的悲哀、文化的悲哀。
管窺所及,中國文學有諷刺的傳統、豐富的醜角藝術遺產,但與戲說不能混為一談。西方也有發達的諷刺文學傳統。但並無動輒拿曆史、曆史人物隨意開涮的戲說。任何一個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民族,莫不以自己民族的曆史為榮、為傲。不能嚴肅對待自己曆史的民族,肯定是沒有希望的民族。
作家、藝術家們:請尊重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