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隻是聲名有損,而現在則是讓天劍宗的綜合實力大損,在姬嵐開來,一旦這天劍詭異大陣運轉起來,至少亦會消耗天劍宗積累數百載的龐大靈力。下一次,想要似今日這般自行運轉起來可就難了。
而似此等天階陣法中的巔峰,想要通過人為啟陣,幾乎是不可能的,便是寂滅修士,也沒有這般龐大的靈氣供其消耗。
南枝木眉間浮現一抹煞氣,卻是沒想到,這般陣法亦是在此刻顯現出來,不過,她卻沒打算就此放棄。
見她的動作,姬嵐亦是略有些詫異,身形一動,便是來到南枝木身側,溫聲詢問。
南枝木淡淡道:“無妨,便是天劍最強陣法,本尊今日亦要試試其深淺。”
姬嵐苦笑,南枝木的性子果真是太過偏執,竟想以一人之力,對抗這般大陣,莫說是她,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一人麵對此等陣法,亦是決計沒有絲毫勝算。
不過南枝木既然開了口,他也沒打算進行阻止,膽敢以一人之力挑釁天劍歸一大陣之威,無論結果如何,亦足以傲然天下。
南枝木雙手持劍,麵目冷肅,猩紅的雙唇愈發明豔,一襲大紅雲羅衣袍千丈翻飛,無休止的延伸開來,遮天蔽日。
她檀口微張,吐出一個字來,“無!”
“嗡….”劍身膨脹,霍然而起,頃刻間,她十指劍訣變幻,明明滅滅,迅捷到讓人眼花繚亂。
不遠處的姬嵐雙眼微微眯著,卻是看著她手上不停變幻的心訣,心道:“鳳舞九歌?這亦算得諸天之中的精妙劍訣,世皆道是正門劍法,殊不知,這劍式本源乃是傳承於我太古洪荒魔域之中,隻有徹底演化為魔,方可發揮出這劍式的真諦,這丫頭亦算秉承天命,這般機緣亦被她遇到了。”
‘咻…!
虛空上黑壓壓一片,一股驚人劍意彌散開來,身為劍宗門下,這些個執事長老自然比之尋常修士更能體悟南枝木這劍式之威,個個瞠目結舌,卻是沒想到,魔門修士中亦有這般威力絕倫的劍招。
那是一隻隻首位相連的鳳凰,相較於傳說中的浴火鳳凰,這些卻更要赤紅血多,亦非是烈焰之色,而是猩紅的血色,每一隻都好似在血海之中浸泡過一般。
不是浴火重生,是浴血重生。
“鳳舞,虛無!”
南枝木眼中陡然萬丈精芒而出,血鳳高亢鳴叫,劍柄轟然而落。
“哐當….!”
天劍歸一陣,這號稱諸天最強劍陣的陣法竟是在這一劍之下輕輕顫動一下,隻是轉瞬,它那不容挑釁的無上天威便被激發出來,擎天巨劍緩緩旋轉,天劍宗的仙靈之氣近乎瘋狂的湧入其中,道道元力,已是凝聚成肉眼可見的七彩綢帶,好似帷幔一般,將整個陣法籠罩。
以劍對劍,天劍歸一陣,稱為劍之始祖亦不為過,似乎有著自己的靈識,哪容其餘劍修挑釁,劍陣發出沉悶的聲響,壓抑人心。
“嘩…!”
巨劍陡然一頓,萬千劍影激射而出,幾乎籠罩天穹,南枝木等人躲無可躲,不過,她也沒打算躲。
姬嵐亦是神色一凜,自然不會小覷這劍陣之威,身形暴退,雙目精光閃爍,陡喝一聲,“寂滅生歌…!”
無數死氣從他身上升騰而起,好似會腐蝕一般,那如雨一般密集而來的劍芒,盡皆被這死氣吞噬,不過便是這般短暫時刻,他那以寂滅之氣衍化而出的防禦之法,亦是被消耗殆盡,心中亦是驚然。
南枝木不閃不避,隻是冷笑,驟然,一指血蓮,額前血光湧動,從虛空之上,竟是傳來奔流之聲。
千丈血海傾瀉而下,四處蔓延的血腥氣,將方圓百丈之地,皆是衍化成永恒不褪的亙古魔域。
“縱是一死,也要與魔頭同歸於盡。”
與此同時,在沒有姬嵐禁錮的十數執事長老元神,猛然暴走而起,皆是散發出毀滅之氣,雙目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凶駭光芒,渾身上下亦是被不分敵我的天劍陣法洞穿無數咕隆,好在是元神,若是肉身,隻怕早已蕩然無存。
他們拚著最後一口氣,皆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向著南枝木襲去,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在天劍歸一大陣顯現出來的時候便是蕩然無存,即便南枝木不殺他們,以他們目前的情形,亦是決計不可能在這大陣之威下幸存下來。
心中雖有一絲遺憾,卻是絕無後悔,天劍歸一陣出,便是象征著宗門的存亡,榮辱興衰,潛藏心底的宗門意識被徹底激發,再無分毫保留。
“找死!”
遠處,手中金杵不斷威武的威武壯漢全身金光閃爍,見得這齊齊向南枝木襲去的一幹正門修士,眼中凶芒盡露,頭頂的血蓮開始層層綻放,氣勢飆升。
猛的將手中防禦之式一頓,全身暴露在萬道劍芒之下,卻是渾然不懼,任憑劍雨擊打在自己身上,饒是他身軀堅硬如鐵,卻是鮮血橫流,不過,這一切,相較起那個女子的安危,都是不算什麼。
他身形暴閃而出,淩於血海之中,身子拉伸開來,顯現出駭人的弧度,金杵悍然高高舉起,宛若滿弓的身子霍地一縮,金杵狠狠落下,直接將虛空碎裂。
“啊….可惡…!”
“不…不甘心…!”
彙聚在一起的元神之力,好似受得難以彌補的重創,紛紛撕裂開來,隻餘絲絲最後的哀鳴。
這時,竭力一擊的金蟬亦是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不過他仍舊沒有絲毫遲鈍,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子莫名的氣息,那氣息將他身子腐蝕,靈魂侵蝕,稍微靠近一點的人,都能感受出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那是業力反噬之氣,不過亦正因如此,金蟬憑借自身那逆天的天賦,再承受這業力反噬的同時,卻還可將心神沉入其中,借用這天地間最為強橫陰毒的業力,用之對敵。
他俯衝而下,喉嚨間不停發出尖銳莫名的摩擦聲,身後的軌跡還未消散,那已是油盡燈枯幾近消散的十數元神,盡皆被其吞噬,霎時間,一股更加龐大的業力自虛空傾斜下來,他雙目向外翻出,道道血絲清晰可見,壓抑不住的仰天長嘯一聲,軀體開始寸寸爆裂開來。
不過,他眼中除卻疼苦的癲狂外,還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決然,再次挪動身形,卻是來到南枝木身前,以偌大身軀,擋在她的前麵,憑借著自身龐大的業力,竟是生生抵擋住了那萬千劍芒。
遠處還顯愜意的姬嵐見得這般情形,亦是禁不住眉心一跳,嘀咕道:“果真是個怪物!”
“散開!”
對於金蟬作為,南枝木卻是生出一股暴戾的怒氣,玉璧一伸,猩紅血海便將幾乎癲狂的金蟬包裹其中,翻袖一帶,金蟬整個人便是飄搖出百丈之外,有著南枝木那彌天血海在前,倒是沒再受得什麼傷害。
“姬師叔!”
南枝木雙眉緊皺的低喝一聲,遠處的姬嵐無奈一歎,微微點點頭,便是一個閃身,來到金蟬身旁,一連幾指點出,別看他身形瘦小,卻是如同擰小雞一般的將金蟬擰在手中,對望著那雙讓他都有些唏噓不已的癲狂眼眸,卻是苦笑道:“何必自找苦吃,以枝木如今的實力,你還擔心她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這小子,當真是教人不知如何教訓,說你傻吧,你亦是全心為她,說你有本事吧,你卻是…唉….!”
說著,他又是不禁搖頭一歎。
另一邊,南枝木全神貫注的居於血海之中,那漫天劍芒,似乎亦是察覺出了,這居於彌天血氣之中的女子才是最大的正主兒,盡皆轉變方向,便是連姬嵐那方也不顧了,全都彙成一條長河,湧入這血海之中。
這兒距離大陣中心,好說亦有百丈,這些約莫數寸的劍芒,就這樣絲毫不斷的延綿彙聚,橫貫百丈而來,從地上往上仰望,便好似兩者之間,架起一道劍橋,霎時壯觀。
血海之中的南枝木亦是覺著有些吃力,不過遠遠沒到承受不住的地步,這漫無邊際的血海,實則便是她體內的血液,她亦知曉,自己因為那次重傷,幾乎已是必死,而師尊施展無上妙法,才將這比海閣曆史更為悠久的無垠血海盡皆納入自己體內,使之代替自己的血液。
“傳承魔寶,果真非同凡響!”
姬嵐望著遠處幽幽道,即便是他,若處於南枝木那般境地,或許能夠從容抵擋,倒絕對做不到南枝木這般輕鬆,見她的動作,竟還在思量反擊?
姬嵐苦笑,他亦是有著天階異寶的人物,不過他卻是深知,自己那天階異寶,比之南枝木這已與自身血脈相融的傳承魔寶來,卻是差了太多,即便現在差距並不大,可至多不過數百年,便會有著天壤之別。
傳承魔寶啊,便是太古洪荒魔域之中,這傳承魔寶亦是少之又少,幾乎絕跡,而南枝木一人身上,便是身負三件天階傳承魔寶,委實驚世駭俗。
這時,血海之上,幾個猩紅大字,攜帶無上魔威,緩緩顯現,那是,血海魔域。
南枝木雙目赤紅,懸浮青絲亦是漸漸開始演變,變成猩紅的血色,全身上下,除卻依然白皙的皮膚,亦是被血色籠罩。
她陡然伸手一點,指尖一點紅芒,好似直接洞穿虛空,萬千劍芒,落在大陣之上,頃刻,血海長流逆流而上,奔騰之中,衝散了茫茫劍光,彙入劍陣之中,幾乎是眨眼之間,仙氣盎然的古老劍陣,亦是攀爬上了猩紅血色。
這是天地間至陰至毒的汙穢,身為正門第一劍陣,它如何能夠忍受這般玷汙,那擎天巨劍,勃然作怒,劍身搖晃開來,每一次蕩開,都是劈天裂地,無垠雲海,被其劃開無數深不見底的劍痕,久久不能愈合。
驀地,劍身轟然而起,連帶整個陣法亦是升騰而出,這下,南枝木等人總算能看清這劍陣的全貌,當真龐大無邊,放眼望去,竟是望不到盡頭。
“你便是萬劍之祖,本尊今日亦要讓你臣服。”
南枝木淩天而立,朱顏怒目,天魔令再次出現在她手中,一連串印訣打出,不停變幻,天魔令攸地一下化作淩天峰大小,她立於令牌之巔,俯瞰諸峰,一輪陰陽現於身側,五指相扣,猛的向下一拍,天魔令緩緩移動,淡金的華光好似絲線般向上攀爬,將巨劍束縛其中。
“啵…!”
正當南枝木以為能給予這威勢驚天的劍陣致命一擊時,巨劍忽地舞動開來,以劍之本尊斜出一劃,天魔令狠狠顫動一下,那殘繞的金絲,寸寸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