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後,普裏特維茨回來了,聽取和批準了霍夫曼的計劃;退卻到維斯瓦河後麵的命令已經遺忘了。第二天,薩姆索諾夫的軍隊停止前進。兩天後,普裏特維茨正忙於為他的對付薩姆索諾夫的戰役增添最後細節時,來自科布倫次德國最高統帥部的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打擊了第八集團軍。毛奇發來的一個電報通知普裏特維茨,他和瓦爾德澤被新總司令保羅?馮?興登堡將軍和新參謀長埃裏希?魯登道夫將軍取代。半小時後,第二個電報通知麻木了的普裏特維茨和瓦爾德澤退役,這好像是事後想起來的主意。
這個秘密很快就解決了。普裏特維茨於8月20日離開他的部下後,打電話給馬肯森說想退到維斯瓦河後麵,然後又打電話給毛奇,報告他的決定。在他回到司令部後,他忘記告訴他的參謀人員他曾打過電話。這樣,沒有一個人把普裏特維茨決定向薩姆索諾夫進攻一事打電話告訴毛奇。毛奇長期以來就想把普裏特維茨攆走,這個宮廷寵臣的好吃的習慣要比他的軍事才能有名得多,曾因此得到“胖家夥”的綽號。普裏特維茨的高位,是德皇給這個擅講故事和隱晦閑談的人的獎賞。
8月24日,弗裏德裏希?馮?朔爾茨將軍的第二十軍在一次同薩姆索諾夫部隊的小規模戰鬥中被打敗,然後有一個師撤退到比較牢固的防禦陣地。薩姆索諾夫誤認為這種運動是第八集團軍的全線退卻,下令窮追,他的非密碼電報被德國的信號兵截獲了。實際上,朔爾茨並不麵臨直接威脅,因為薩姆索諾夫的部隊非常疲勞,不能追擊。據截獲的無線電,有一個軍在十二天中,經過深沒腳踝的泥土“道路”,已經跋涉了一百五十多英裏。
馬肯森和朔爾茨意識到這是決定性的一擊,就向南麵退去,隻留一個象征性的騎兵師,麵對倫南坎普夫的二十四個步兵師。兩天內,大批德軍通過高效率的鐵路運往一百多英裏外的西南方,有九個師以上在麵向東南的一條七十英裏弧線上重新集結。薩姆索諾夫向著故意加以削弱的中心進發,繼續追擊“退卻”中的敵軍。當薩姆索諾夫開進那個軟弱的,正在退讓的中心時,德軍的兩翼已經加強,要對他的兩個側翼發動令他驚愕的打擊了。
俄國騎兵偵察的報告說,德國的陣線暗示要進行側翼襲擊,這使薩姆索諾夫減低了追擊的速度。他發電給吉林斯基,建議暫停前進。吉林斯基深信德軍正在按照普裏特維茨的計劃退卻,把薩姆索諾夫的警告看成是懦怯。他安然坐在離前線近二百英裏的沃爾克沃西克指揮部裏,命令薩姆索諾夫不要再“扮演懦夫角色,繼續進攻”。
在8月25日到26日夜間向德軍中心進發的薩姆索諾夫右翼,離開他的其餘部隊三十英裏左右,同從貢賓南出發的德軍兩個軍接觸。雖然疲乏但吃得飽飽的德軍,麵對一支困乏和半饑餓的俄軍。經過短暫和混亂的戰鬥後,俄軍蹣跚後退,德軍則如釋重負地瞪著眼睛看,疲勞得不能追擊了。
一個俄國師的幾個連,他們背向著伯紹湖,暈眩地走進了水裏,有些人淹死了。德國宣傳工作者把它渲染為傳奇,說是興登堡把薩姆索諾夫的軍隊驅入沼澤,死者數萬人。在牽涉到他自己威信時總是注意使記載保持準確的魯登道夫,斥之為“神話……附近根本沒有沼澤”。
8月27日黎明開始,對俄軍來說是世界末日,那時埃爾芒?馮?弗朗索瓦將軍的第一軍,在烏斯道防區炮轟薩姆索諾夫的左翼。德國信號兵截獲了薩姆索諾夫求援的電訊,但吉林斯基和倫南坎普夫都不理睬他的請求。饑餓和士氣低落的俄軍,無可避免地隊伍潰散,驚慌逃走。盡管他的部隊處境危險,薩姆索諾夫還是命令他的中央部隊進攻,造成德國人的短暫的不安。但是饑餓和迷亂的俄軍,讓他們象羊群那樣被兜捕起來。延伸四十英裏的德軍,隻要把俘虜圈指點給這些勇敢的人們就行了,他們已經戰鬥到超過他們的耐力的地步。俄國第二集團軍全部損失;五個軍的指揮官中,二人被俘,三人因無能而被立即撤職。薩姆索諾夫沒有遭到他們那樣的命運。在8月28日傍晚,他獨自闖進了森林裏去,舉起手槍對準太陽穴,扣動了扳機(幸運的是他用的不是南部式手槍)。他的被德國人埋葬的屍體,於1916年通過紅十字會交給了他的妻子,以便埋葬在他的祖國。
坦能堡這個小村莊見證了條頓騎士團13世紀慘敗給波蘭人和立陶宛人的曆史,也見證了五百年後日耳曼鐵騎屠殺斯拉夫潰軍的慘烈,或許不久之後他還能見證更多的血與火。一片碧水藍天之間,人類的廝殺永遠是短暫的,或許隻有那些忍受著硝煙和血水的土地才是最善於遺忘的,盡管這一幕幕的相似情景不斷的重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