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台懷古(3 / 3)

第二個是在衡山飛升成仙的麻姑,國人都耳熟但不能詳的“麻姑獻壽”和“壽比南山”的成語典故即源出於此,據說南山實際上指的就是衡山。

這兩位都是在道法修行上有大成就的神仙隱逸一流的人物,但他們的言行事跡卻象衡山飄渺的煙雲,從來沒人能真正看清和了解。而另外兩位澤被後世、光耀千秋的大德均出自佛教晚唐時期的南禪心宗一脈,他們的故事記載則具體詳實多了。

其中一位是從小就被譽為“國之法器”,師承禪宗六祖慧能的南嶽懷讓大師,自他門下開出了臨濟、溈仰二宗,他住持的衡山福嚴寺至今仍被尊為“七祖道場”;另一位則是得法於青原行思的石頭希遷和尚,自他門下開出了曹洞、雲門、法眼三宗,他修行傳法的衡山南台寺號稱“天下法源”,一直被海內外佛子視為曹洞宗的祖庭。梁武帝時,禪宗初祖達摩祖師曾作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度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偈語裏所預言的“五葉”指的就是這五家宗派。兩位大師法脈綿長,會下龍象雲集,高僧輩出,盛名遐邇的諸如馬祖道一、百丈懷海、南泉普願、臨濟義玄、黃檗希運、洞山良價、曹山本寂、雲門文偃……等等,不勝枚舉,無一不是劃時代的絕頂人物。他們的智慧道行,就象高懸遍照的杲日,千百年來影響朝野僧俗和中國文化至巨!他們代表和昭示了人類在心靈領域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同佛陀、耶酥、老子、孔子等古聖先賢一樣,他們是人類真正的精神脊梁!

楊遠也是頭一回遊曆衡山,但他向來閱讀廣泛,對這些出自南嶽,曾在曆史上留下過燦爛一頁的偉大心靈卻是了解頗多。他一邊向夏清泉介紹著他們那些帶有神奇色彩的掌故傳說,一邊縱目衡山*,大口呼吸山間空氣,不知不覺中,兩人就象已相識了多年的老友般,一路言笑甚歡,原本僅存的那點芥蒂,早被大自然的懷抱化解得一幹二淨了。

時正下午,天色尚明,兩人腳程極快,沒多久就到了半山的南台寺。兩人進去禮拜了一圈,楊遠卻一支香也沒上,隻往功德箱裏放了一些結緣善款就出了寺門。

兩人在寺外一處宛若平台的地方,停了下來稍事歇息。此處遊人少至,清靜非常,難得的是視野遼闊,滿目青蒼無盡。山風徐來,兩人的衣衫拂動,俱覺心懷大暢。

楊遠環首眺望著,神色間若有所思,輕聲道:“南台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亡;不是息心除妄想,隻緣無事可思量……蒼雪大師的這首詩偈一語道破了心宗修行的法要……不知這裏是否就是當年石頭希遷禪師坐禪的那個地方呢?”

夏清泉遊目四顧,,道:“這裏刻了字,應刻就是吧。你剛才念的這首詩我也曾聽老鷹大哥念過,他還說過和你意思差不多的話呢。”

“哦?老鷹是誰?”

“國家機密!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老鷹大哥是一個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比你厲害多了,長得也比你帥!”

楊遠淡淡一笑,他自然不會去上夏清泉激將的當。目光投向空曠的遠方,楊遠認真地道:“沒什麼好比的,我不過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是你們不相信而已。”

長發隨風輕舞,夏清泉笑容收斂,轉過身來,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深深地看向楊遠,楊遠也同樣深深地注視著她,坦誠而溫暖的,刹那之間,夏清泉又一次感受到了楊遠平和但動人心魄的奇怪力量。

楊遠一字一句,緩慢但清晰地道:“我不謙卑,亦不自大!因為我已知道生命永恒和眾生平等的真義,每個生命都擁有同樣偉大的無盡寶藏!我們這些所謂的修行人,隻不過比他人幸運一些,早走了一步而已。”

“這一步之隔,一念之差,就是聖凡的區別。你還說你是普通人?普通人怎麼可能明白這個道理?”

楊遠嗬嗬笑了,微微搖頭道:“你所謂的聖人,不過是已悟的凡夫,而你所謂的凡夫,其實是未悟的聖人!聖人知此,即同凡夫;凡夫知此,即同聖人。這聖凡迷悟之間,究其實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掃了眼正低頭思考的夏清泉,楊遠又道:“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別越想越歪嘍!走吧,我們還是去看看當年懷讓大師磨磚作鏡,點化馬祖的遺跡吧。”當先邁步走出。夏清泉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歪歪頭,忍不住作了個鬼臉,才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