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前言(2)(1 / 2)

這個政府隻留給人民畫餅式的自由表象,它把人民的普選權標榜為人民主權,卻不允許選舉人去了解真相,共同商量,自由選擇;它把議會變成了自己的聽聲蟲,取消了國民的自治權,取消了權利的種種主要保障,取消了思想,取消了言論——它取消了大革命中用無數人的生命換來的勝利果實,卻恬不知恥地標榜自己的偉大。

從時間跨度上,我將一直寫到大革命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新社會已經誕生之時,然後,我就會將精力轉移到考察這個社會本身,我將竭力分辨,它與大革命以前的社會有什麼共通點,又有什麼不同點,找出我們在這場曆史波瀾中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最後,我將試圖從中推測出我們未來的走向。

迄今為止,我已經完成了第二部著作的其中一部分,但是它尚未成熟,還不便公之於眾。我不知道我是否有精力去完成它?即便是我自己也無法預測這一點,因為個人的命運比民族的命運更加撲朔迷離。

我希望盡量以客觀的態度寫作這本書,但我不敢說其中沒有傾注我的激情。畢竟這是一個法國人在談論他的祖國,在思考他的時代,他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同時我還要說明的是,在研究舊社會的每個部分時,我並沒有把新社會徹底放在一邊。

我的目的不僅是搞清楚法蘭西這個病人究竟因何而死,我更要搞清楚他當初是否可能免於一死。我不是一個法醫,而是一個醫生,我試圖在每個衰竭的器官內發現生命的規律,從而描繪出一幅精確的生命藍圖,為後來的人提供借鑒。

我在尋找那些早已失落但極為重要的美德——真正的獨立精神、對偉大事物的欣賞、對崇高事業的信仰,同時在先輩身上看到這些美好品德的時候,我就會用我的筆把它們突顯出來。同樣,每當我在我們自己身上看到那些曾經侵蝕過舊製度,現在仍在折磨我們的弊病,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將它們揭露出來。

隻有真正看到這些弊病產生的惡果,人們才會警惕這些病毒重新作惡。

在此請允許我鄭重聲明:為了達到上述目的,我將不惜得罪任何個人,任何階級,任何輿論和回憶,不管他們多麼令人敬畏。

我會帶著歉意去做這件事情,但我決不會感到內疚,但願那些即將因我的文字而感到不快的人能夠理解我。

有的人會認為我在書中表達出了對自由完全不合時宜的熱忱,進而加以指責,他們會不停地告訴我,法國人早已不關心什麼自由。

我隻想請那些指責我的人回憶一下,我們對自由的熱愛是否由來已久。早在20多年以前,當論及另一個社會時,我就已經論述過這個問題,因此,請原諒我在接下來的行文中逐字逐句地複述當初寫下的那段文字:

盡管未來還在黑暗中搖擺,但有三條真理已經不言而喻。

第一條真理是,一股無名的力量正在驅使今天的所有人,這股力量可以被控製或者減緩,但絕不可能被戰勝。這股力量的目的,就是要推動人們去摧毀貴族製度。

第二條真理是,最難擺脫專製製度的社會並不是貴族勢力強大的社會,相反,恰恰是那些貴族製已經不存在或已經存活不下去的社會。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國家民族莫不如是。

最後一條真理是,在第二條真理所敘述的社會中,專製製度所能產生的危害是最大的。因為專製是最能助長這個社會中所有弊端的製度,在強大的專製之下,這個社會必然會隨著它們原來的方向繼續不停地走下去。

在這樣一種社會中,血統、階級、職業和家庭的聯係都將不存在,每個人都隻關心自己的個人利益,個人主義膨脹到極致,公共道德被窒息。而專製製度不會和這種傾向做鬥爭,反而會讓其暢行無阻,因為專製會奪走公民身上一切共同的感情,一切相互的需求,一切和睦相處的可能性和一切共同行動的機會,專製製度就是一堵高牆,把人封閉在自己的生活和利益中。本來人們就已經隻考慮自己,專製製度更讓人們相互孤立;本來人際關係就已經淺薄炎涼,專製製度讓人們彼此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