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宏觀卷 法國大革命之本質、使命與功績(1)(1 / 3)

第一節 大革命爆發之際,法國國內外如何看待它

法國大革命的這一段曆史對於哲學家、政治家們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警示意義。從來沒有哪一樁曆史事件能像法國大革命一樣,開天辟地,源遠流長,它經曆了長時間的醞釀,可它的爆發卻依然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料想。

就連偉大如腓特烈大帝這般的天才,也未能預知這一場革命。如果我們仔細地審視這位非凡的國王,就會發現,他一直就是依照大革命的精神行事的,他可以稱得上是大革命的先行者,甚至可以說他本身就是大革命的代理人。但是,當大革命醞釀成熟時,他並沒能辨認出來,他或許感受到了,卻視而不見。當大革命終於爆發之時,它展現出來的是決然不同於曆史上眾多革命的獨特麵貌,或許正因為此,它當初才未被人們所察覺。

大革命不僅改變了整個法國,在國外,大革命同樣萬人矚目。它的影響無處不在,它在各國人民心中播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新時代即將來臨的期冀的種子,一顆變革與改良的希望的種子。但是,誰也猜不透、說不清大革命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

各國的君主、大臣們竟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模糊的預感。他們認為,革命隻不過是一場周期性的疾患,無論哪個民族,無論何種體製,都難以避免被“感染”,所謂革命隻不過是為他國的政治開辟了新的領域,別無其他。如果他們中的某些人偶然悟到了大革命的真諦,那也是無意的,沒有人真拿它當一回事。

1791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利奧波德二世和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二世在德國皮爾尼茨發布了《皮爾尼茨宣言》,他們宣告,法國君主製所麵臨的威脅乃是歐洲一切舊政權國家的共同威脅,他們與法國共處於危難之中。

然而,透過當時的秘密文件我們卻能看到,他們雖然發出了這樣的宣告,但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這番話。他們的搖旗呐喊,隻不過是為了遮掩自己的真實意圖,或者說是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粉飾自己的意圖而已。

在他們看來,法國大革命隻不過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地方性事件,他們要做的,是從中坐收漁翁之利。抱著這樣的意圖,他們結成了秘密的聯盟,謀劃算計,多方準備。獵物近在眼前,他們磨刀霍霍,既相互爭奪,又相互牽連。他們的算計不可謂不全,但他們唯一沒有算準的就是即將發生的這場大革命。

在法國的另一端,英國人對自己的曆史記憶猶深,長期的政治自由使他們更富於見識與經驗,他們已經透過厚重的迷霧隱約捕捉到偉大革命迅速逼近的氣息。然而,他們也未能認清大革命的形勢,他們沒能估量出法國革命即將對世界的命運,對英國自身的命運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大革命即將爆發之時,英國著名農業經濟學家阿瑟·揚正在法國遊曆,他意識到一場革命呼之欲來,但是他低估或者說錯解了這場革命的意義。他甚至以為,大革命有利於特權階級。他說:“如果這場革命會給貴族帶來更多的優越地位,那我覺得它弊大於利。”

當時英國的另一位知名人物,保守主義的奠基者埃德蒙·伯克,他對於法國爆發的大革命,抱著一種近乎仇恨的態度,可就連他在某些時刻也看不透大革命。他曾一度認為,大革命會削弱法國,直至將其引向滅亡。他是這麼說的:“法蘭西的好戰與善戰將長久消失,甚至不複存在。未來的一代代人,隻能像古人一樣感歎:曾經,我們高盧人以勇武著稱。”

要判斷曆史事件,站在近處看,遠遠不如站在遠處看那樣清晰準確。讓我們將目光收回到法國國內,在大革命爆發前夕,人們對這場革命將成就何種事業尚未有明確的認知。

我翻閱了大量的陳情書,從中隻找到了兩份陳情書表達了人民的懼怕恐慌心理。他們害怕的,是高高在上的宮廷和王權會繼續保持壓倒一切的權勢。三級會議表現懦弱,讓人無法寄以厚望。人們擔心會遭受暴力,貴族階層尤其感到不安。許多陳情書都提到這樣一點:“衛隊應宣誓絕不將槍口瞄向公民,哪怕在騷亂或暴動的情況之下。”人們認為,隻要三級會議可以正常地、自由地召開,那麼所有的弊端都能得到解決。雖然改革工程浩大,但並不十分艱難。

然而,法國革命最終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發展,就像魔鬼逐漸露出它獨特而可怖的麵孔。大革命摧毀了政治結構,又廢除了民事機構,繼而又動搖了社會基礎。它變革了法律,變革了風尚習俗,變革了語言,最終甚至要清算上帝本身。這場革命的風暴很快就蔓延出了國界。就像當時的英國首相小威廉·皮特所擔心的那樣,法國大革命以前所未有的致命的手段、戰術和準則,衝破了諸多帝國的阻礙,它打碎了一頂頂王冠,喚醒了一個個民族,而且將這些民族爭取到了自己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