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黎:西部大開發這個事兒應當說整個過程我也有一些了解,我覺得西部大開發最開始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是從扶貧開始的,西部開發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到了98年突然北京出了沙塵暴以後,就開始逐漸擴大對西部開發的理解,保護生態。從現在開始,我覺得西部大開發這個事兒一步一步推到現在,這個題目越來越大,需要的是國家層麵巨大的宏觀思路。西部開發我今天能講幾句,是因為從98年我們開始進入生態的研究,後來國務院關注這個事兒以後,我們從退耕還林研究起,主要是跑西南,跑了兩年以後專家們說你們這個不對,沙塵暴主要是草原的問題,這樣我們就開始跑西部地區。我們也連續寫過多份報道,也有一定的影響。從這個過程中我們連續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對中國西部的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剛才大家發言講到的西北地區的情況,我對西部地區的情況至少有一些認識。這是一個情況。
我覺得現在中國講西部地區大開發,這個概念太大了,完全不適應我們製定的西部政策,很多政策無法把握。西南和西北完全是兩個生態體係,根本就不適應我們現在統一的西部大開發的宏觀戰略的定位,所以在宏觀層麵西北和西南如果想有一條統一的政策,非常難,當然也不是現在才認識,我們也曾經寫過報告,提過多次。由於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生態係統,所以對它到底怎麼開發,應該說政策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說西南地區,整個四川的省域麵積有五十多萬平方公裏,但是實際上四川真正的平地、適於開發的就是1.29萬平方公裏的四川盆地,過去的魚米之鄉。它的周邊情況和貴州、雲南的情況是相似的,貴州就不用說了,我們跑了多次,退耕還林的時候我們第一個跑的是貴州,很多政策的製定也是從貴州的調研中寫的,貴州全省大概有九塊不超過100平方公裏的小平地,對於西南這塊,產業政策的定位跟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更相象,西北地區完全是另外一個內容。
我們現在這裏講的戰略與路徑,從發改委製定的文件我非常同意,而且我覺得很詳細,根據地方各種各樣的實踐製定得很好。但是我覺得現在西部開發更缺的是戰略層麵的宏觀判斷,也不能說一點沒有,但是據我個人在西部地區跑了將近十多年,我個人覺得在戰略層麵上有重大的空白。所謂空白就是資源配置的問題,到現在為止從國家層麵也好,還是頂層設計的層麵也好,沒有作出相應的規定。資源配置,比如說西北地區,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新疆地區90%的水資源用於農業,產值占5%。在新疆和西北地區水資源之珍貴,如當地人所說的水貴如油,它的一方水產的糧食也就是不到一公斤,大數說也就是一塊多錢,但是它的一方水可不是一塊錢的概念。整個西北地區用水資源基本上是8:2的比例,8是用於農牧業,2用於城市和工業,城市和工業的比例三分之二是工業,三分之一是人生活利用的水資源。但是西北地區一個最重大的資源,到今天為止我們沒有評估,就是西北地區可利用的非常平整的不適於農業的荒漠化土地至少在150萬平方公裏以上,而東部地區現在的土地資源奇缺,卻布局了大量的勞動密集和土地密集的產業。我剛從順德回來,一個縣級市GDP已經超過2000億,它可動用的本級財政超過100億,像這樣的地方現在照樣有很多勞動密集和土地密集的產業。為什麼我說資源評估缺乏一些戰略層麵和宏觀層麵?我覺得在這次東部產業轉移和轉型的過程中,國家急需出台一些大的政策,把我們的土地密集型和勞動密集型產業向西北地區推。西北地區的水資源是極其珍貴的,現在西北地區一千多億水資源總量,我們覺得西北地區不適合大規模的農業生產,特別不適合的就是糧食生產。實際上不僅僅是新疆,整個西北地區都不適合農業土地的大規模開發。我們認為在土地資源的配置上,如果作為西部大開發來講,西部地區包括西南地區都不適合大麵積的糧食生產,西南地區我去的次數比較多,盡管現在退耕還林搞了這麼多年,但是仍然有大麵積的陡坡耕地,西南地區有超過12萬平方公裏以上的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仍然在那兒種玉米,退不下來。西北地區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