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毛澤東評價國學大師(6)(2 / 3)

1957年4月11日,毛澤東在中南海頤年堂的家中請馮友蘭、金嶽霖、賀麟、鄭昕、胡繩、周穀城、王方名等吃午飯。馮友蘭後來回憶說,那天其他客人都先到了,隻有他遲到了。“毛澤東問我說:‘方才找你找不著,你是在上課吧?’我說:‘不是上課。今天是任銳同誌的周年,我上她的墓地掃墓去了。’毛澤東說:‘任銳同誌是孫維世的媽媽?’我說:‘是的。’”任銳早年參加革命,是馮友蘭妻子任載坤的二姐。後來胡繩也到了。毛澤東說:“你們都是打過筆仗的人。”毛澤東問鄭昕是哪一省的人,鄭昕說是安徽的。毛澤東說:“你們安徽出過曹操,曹操是個大人物,他比別人高明之處,在於他認識到糧食的重要。”在上飯的時候,毛澤東說:“我這飯叫四麵八方人馬飯,其中有各種米,還有許多豆類,人、馬都可以吃,所以叫人馬飯。”

馮友蘭後來評價說:“曹操注重糧食的生產,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把它歸結為一句話,以為這是曹操的特點,這是前人所沒有說過的。這是‘讀書得間’,對於研究曆史的人是一個啟發。”這是馮友蘭初次到毛澤東家吃飯,他感歎道:“毛主席的生活是簡樸的。當時中南海的其他地方,如懷仁堂之類,都經過改建,油漆一新。頤年堂還是很陳舊的樣子……他的起居飲食,看樣子也不過是像一個生活比較優裕的教授一樣,真是書生本色。”

1962年4月,政協全國委員會開大會,馮友蘭在會上就他寫《中國哲學史新編》做了一個發言。4月15日下午閉會時,毛澤東和中央全體領導同誌接見到會的委員,並在一起照相。馮友蘭恰好站在毛澤東、劉少奇和周恩來的座位後麵。毛澤東就座時,看見馮友蘭就拉著他的手說:“你的身體比我的身體好。”馮友蘭說:“主席比我大。”毛澤東說:“不行了,我已經露了老態。”

毛澤東又問了一遍《中國哲學史新編》進展的情況,並說:“你的中國哲學史寫完以後,還要寫一部西方哲學史吧?”馮友蘭說:“我隻能寫中國的,寫西方哲學史的任務已經派給別人了。”毛澤東說:“對於孔子,你和郭沫若是一派。”說到這裏,劉少奇插話說:“你的發言很好,言簡意賅。”周恩來也向毛澤東介紹說:“這一次開會,他是三代同堂:任芝銘任老是他的嶽父,孫維世是任老的外孫女,是第三代。”毛澤東點點頭。

這次會見,馮友蘭感覺很好,說:“在這一次談話中,無論是就談話的內容還是談話的態度來說,毛澤東都好像是對待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因此,他回家後,情不自禁地賦詩一首:

懷仁堂後百花香,浩蕩春風感眾芳。

舊史新編勞詢問,發言短語謝平章。

一門親屬傳佳話,兩派史論待衡量。

不向尊前悲老大,願隨日月得餘光。

“文革”中毛澤東保護馮友蘭

1966年6月,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了。運動一開始,馮友蘭就被打成“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成了“牛鬼蛇神”,被抄家,被關進“牛棚”。

然而,1968年11月18日,馮友蘭突然被釋放回家。馮友蘭很想知道為什麼如此寬大處理了自己?

後來有人悄悄告訴他說:“毛主席在一次中央的會上提到你和翦伯讚。毛主席說,‘北京大學有一個馮友蘭,是講唯心主義哲學的,我們隻懂得唯物主義,不懂得唯心主義,如果要想知道一點唯心主義,還得去找他。翦伯讚是講帝王將相的,我們要想知道點帝王將相的事,也得去找他。這些人都是有用的。對於知識分子,要尊重他們的人格。’”

回家後,馮友蘭給毛澤東寫了感謝信,又於12月26日毛澤東生日,作《蝶戀花·韶山頌》詞一首:

紅日當空耀奇彩,照遍全球,開創新時代。五洲萬國祝壽愷,長領革命向前邁。

辜負期望十九載,反動路線,罪行深如海。承蒙教育今又再,追隨正路永不怠。

1971年6月5日,謝靜宜到馮友蘭家。“毛主席叫她告訴我說,我給他的信他看見了,謝謝我。毛澤東並且派她向我問候。這使我很受感動。我寫了一封感謝信,還作了一首詩,托謝靜宜轉達。”這首詩是這樣寫的:

善救物者無棄物,善救人者無棄人。

為有東風著力勤,朽株也要綠成陰。

1972年8月,文芷來采訪馮友蘭後,寫成《“朽株也要綠成陰”——馮友蘭訪問記》,收入《中國知識分子近言錄》。

1973年,“批林批孔”運動開始後,馮友蘭心裏又暗自緊張起來,害怕自己這個“尊孔派”又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後來他又想,自己何必怕呢?隻要和群眾一道“批孔”,這不就沒有問題了嘛。在這種思想指導下,他寫了《對於孔子的批判和對於我過去的尊孔思想的自我批判》和《複古與反複古是兩條路線的鬥爭》兩篇文章。前文,是在北大哲學係全體師生大會上的發言;後文,是在北大老年教師“批林批孔”大會上的發言。這兩篇文章,在當時“批林批孔”的大背景下果然很受歡迎。

不久,馮友蘭這兩篇文章同時被刊於《北京大學學報》1973年第四期。接著,《光明日報》於12月3、4兩日,予以全文轉載,並特地加了“編者按”。再接著,《北京日報》也轉載了全文及“編者按”。後來,全國各大報刊都紛紛轉載,連馮友蘭自己也被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