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身穿騎馬裝卻不會騎馬,隻得乘著宮車跟隨在大隊之中。而女皇陛下,太平公主,千金公主和上官大人,都騎著馬,在侍衛們的簇擁下向西苑行進。
皇嗣輪已經帶著幾名宗室子弟等候在西苑,見了遠遠而來的女皇陛下的儀仗,早早下馬跪地迎接。
女皇陛下在馬上說道:“起來吧。今日比賽,無老無幼,無尊無卑,大家都要盡力才好。”
跪在地上的宗室子弟齊聲稱是,利索地站起。
悠蘭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姑娘看見臨淄王旁邊的高一頭的少年沒有?他是皇嗣的長子,壽春王成器。”
我特地看向壽春王。那是一個白皙文氣的少年,一團的和氣和沉默。相比於兄長,臨淄王更顯得虎頭虎腦,咄咄逼人。他們兄弟站在一起,剛好配上四個字——文功武略。
皇嗣輪隻帶了這兩兄弟,他們身邊還有若幹侍衛,身上皆無刀劍——在女皇陛下麵前,除了女皇陛下的侍衛,任何人不得佩戴武器。
女皇陛下當即將命惜福郡主、西門雀、阿忠侍衛以及太平公主跟自己組成一隊,讓皇嗣輪帶著兩個郡王以及兩個侍衛組成一隊,上陣對抗。
千金公主和上官大人帶著我們這些隨扈和宮人們在旁邊的涼棚裏當觀眾,加油鼓勁。
球場自有裁判,哨聲一響,兩隊驅馬開動,對著那漆了紅漆的雕花空心球你爭我搶。瞬時間,場上馬蹄聲聲,響聲雷動。
上官大人以團扇遮眼,緊張地盯著奔馳的駿馬,宮女內官們不時地議論紛紛:“有些日子不見,你看臨淄王還蠻有長進的。“
“惜福郡主也不差。倒是西門姑娘平日吵吵嚷嚷的,是個人都知道她在學打球,可是打得真不怎麼樣。”
“皇上真是英姿不減啊!”
女皇陛下帶的一隊穿紅,皇嗣帶的一隊穿藍,球打到最後,變成阿忠侍衛和臨淄王的角力。
對於女皇這邊來說,阿忠侍衛是唯一的男性;對於皇嗣那一隊,臨淄王是唯一的拚命三郎。其他的人,沒有想贏也敢贏女皇陛下的。
雖然女皇陛下三令五申,球場上沒有皇上,也沒有臣子,大家都是一樣的,都要使出全力。
女皇陛下無疑是喜愛臨淄王的。她看見那小子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打心眼裏湧出無限的喜愛。越是喜愛,她越是想看看這小子潛力有多大,於是暗中使眼色給阿忠侍衛,讓他緊盯臨淄王。
阿忠侍衛纏住了臨淄王。而臨淄王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被激起了好勝之心,根本無視他的皇嗣父親給他的暗號,打著馬在球場上馳騁著,傳球,追球,擊門,打得風生水起。
惜福郡主在球場上似乎變了一個人。她觀察了球場上的形勢,也跟阿忠侍衛一起,把重點轉向逼迫臨淄王。
臨淄王腹背受敵,被一男一女兩麵夾擊著,更加瞪起眼睛,像殺紅了眼的士兵,任憑他父親怎樣給他使眼色打信號,他都視而不見。
我在外麵,隻看見場上馬蹄聲聲,塵土微揚,那塗了紅漆的球時時地飛起,外麵喝彩聲聲。
悠蘭站在我身後,俯身在我耳邊解釋這球場的規則。場外的宮女,赫然分成兩股粉絲——一隊高呼皇上萬歲,一隊有節奏地叫著:“阿忠!阿忠!”
一場下來,女皇隊暫時領先。女皇陛下打馬回到看台,笑著說:“有些日子沒打球了吧?真有些跟不上了呢。婉兒,你代朕上一局,且讓朕歇歇。”
上官大人早就迎上去將女皇陛下扶回專座坐下,從侍女手中接過茶盞奉上,笑道:“皇上,您英勇不減當年!臣要是輸了,皇上可別怪罪呀。”
女皇陛下笑道:“呸,呸,烏鴉嘴。不過,你看皇嗣的那一隊,如果各個都像臨淄王那麼拚命,咱們可真贏不了。”
上官大人微笑著垂頭附和說:“是啊,臨淄王真是拚命三郎。”
臨淄王在皇嗣的諸子中排行三郎,這麼說倒也湊趣。
她脫下身上的披風,露出一身紅色的騎馬裝,脂粉不施,更襯得她麵色紅潤,文雅中帶著豔麗。
女皇陛下像是不認識她,打量著她後笑道:“婉兒,你越發出落得漂亮了。”
上官大人屈膝行一個禮道:“皇上取笑了。”
她退下走入場內,騎上內官牽來的馬,翻身上馬,打馬融進隊伍。
她代替女皇陛下成為領隊,幾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女皇陛下命令身邊的侍女道:“團兒,你去擊鼓,把場上的氣氛搞得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