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賜膳中間元氏女出手相救,還是改變不了雙兒被迫以洛水為題賦詩的命運。一時間的新鮮熱鬧並沒有讓惜福郡主忘了這一碼事。眾女孩談了半天小鳥和蟲子之後被豆盧氏讓宮人們請入席用膳,用膳期間再接著談蟲子。眼見膳食用到一半,惜福郡主對著宮人自己的侍從施了個眼色,那侍女便下去,過一會同著上陽宮的宮人抬著幾案,布好筆墨。
惜福郡主起身走到元氏女和雙兒跟前,一團親熱地左手拉著一個,右手拉著另一個,笑道:“方才我命人將我們姐妹那日所賦之洛水辭取了來。我們姐妹雖然不才,卻是敝帚自珍的,兩位姑娘莫要取笑。久聞元姑娘才名,總算今日有機會拋磚引玉,讓愚姐妹有幸一睹姑娘文采。王姑娘與元姑娘為手帕交,想來也是不差的!請兩位姑娘不吝賜教!”
原先惜福郡主是用名字稱呼雙兒的,今日一口一個“王姑娘”,令雙兒不勝詫異,瞪圓了眼睛說道:“郡主姐姐今日怎地這樣生分了?再說我與元姐姐雖然交好,卻性情大異。她會繡花,我不會,我喜歡捉鳥,她卻隻能看我捉鳥;她作詩做得好,而我什麼濕啊幹的,都不懂得,隻會哼哼曲子罷了。郡主姐姐就不要難為我了!”
雙兒一團親密的態度,倒讓惜福郡主有些不知所措。西門雀看戲就怕不熱鬧,走過來添油加醋地起哄道:“這怎麼成呢?那一日是好是歹,每個姑娘都做了一首,連春兒與阿草都不例外。更可貴的是春兒,她不過才啟蒙,做的那四句也不過是打油詩罷了,可畢竟勇氣可嘉,是不是?你們兩個馬上要嫁給郡王,成為郡王妃,雖然婚後各自開府,可也是宗室女眷。但凡是宗室女眷,都要作詩的。你們不作,是不像嫁入宗室嗎?”
西門雀自長信郡主進宮,一向刻意與之親厚。她不稱呼她的封號隻叫她小名以示交情也就罷了,居然對著我叫“阿草”,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元氏女和雙兒將信將疑,拿起那本謄抄的詩本一起翻閱。看到長信郡主的打油詩,元氏女抿著嘴沒什麼表情,雙兒卻忍不住笑了。
她應該不是嘲笑,而是為找到同類高興。可是她這個動作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在嘲笑春兒。許多人在想,你既然嘲笑長信,想必作的詩要比長信好吧。
惜福郡主笑道:“王姑娘已經胸有成竹了呢。來人,上香!以一炷香為界!”
雙兒連忙擺手,想說什麼,惜福郡主早扭身走了。西門雀掩嘴笑道:“王姑娘難道怯了不成?”
宮人們已經燃上香。
王夫人臉色陰沉地看著這邊。豆盧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小孩子們玩玩,親家母莫要認真。”
說著她起身走到這邊,對著元氏女和雙兒笑道:“玩玩罷了。女人的本分還是相夫教子,管理內闈。”
之後,她又裝作不經意地走到惜福郡主身邊,低聲笑道:“阿福,前些日子聽說太妃病了,如今可大好了?你看,東宮這陣子亂哄哄的,病的病,傷的傷,再忙著這些小兒女的事,也隻派了個屬官去問候了一聲,沒親自去探病,實在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