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需要的女人,不是什麼野心勃勃的女人,也不是什麼憤世嫉俗的女人,而是聰明但不會被聰明誤,溫柔但不是溫吞水的女人。而元氏女符合所有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她出身大族但不是高門貴女。
這樣的女人,讓東宮及他們羽翼下的孩子們都處於安全的境地。
上陽宮的熱度,從雙兒的鳥和蟲子,轉移到未來壽春郡王妃的文采風流。方城縣主笑道:“元妹妹的文采,果然名不虛傳,總是愚姐妹所不及。”
元氏女謙讓道:“縣主過獎了。”
對於宗室的聯姻現狀,她感到無比的困惑。但是無論如何,在搞清楚方向前,與每一個人都保持友好關係的情況下與雙兒抱團,是她目前給自己定的基本調子。
惜福郡主道:“元姑娘的才思敏捷,令人心生敬意,王姑娘,你好了麼?”眼看一炷香要燃盡,她終究還是不放過她。
雙兒咬咬牙道:“有了!”
元氏女微笑:“那麼妹妹說,我來寫吧。”她知道雙兒的字似狗爬,不堪入目,故此說。
雙兒道:“秋日遊上陽宮賦洛水。”
此語一出,倒令眾人驚訝——從題目來看,雙兒真不像她說的那般粗鄙。莫非她所說的不會寫詩隻是自謙而已?
正疑惑間,隻聽雙兒接著說道:“洛水向東流,流到南市頭。岸上有人走,江上有行舟。”
她說第一句的時候,大家屏氣無聲地聽著,她說第二句的時候,便有人開始以扇遮口笑了;等她一口氣將最後兩句說了,都轟的一聲,大笑起來。
她還真的作了首打油詩。
西門雀笑得最誇張。她伏在案幾上直叫唉喲唉喲肚子疼。雙兒瞪大眼睛問她:“怎麼好笑了?我常去南市那邊的碼頭,說的都是我看到的呀!”
楊玉芝眼淚都笑出來了:“王姑娘真的率直。”
壽昌郡主還沒想好如何圓過去,倒是方城縣主微笑著大聲說:“你們還別說,雙兒姑娘這首賦洛水倒有些樂府的味道。我雖然每日在閨閣,有時候父親在家宴客,歌舞伎所唱的那些歌子,可不就是這樣的味道麼?。要說這些詩啊歌的,不都是給人唱的麼?唱得好聽便好,為什麼非要寫得艱深難懂才是有才?”
要知道樂府就是當年的民間小調,也是在後世才被肯定有藝術價值,而在當時的年代,如同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歌曲一般,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方城郡主不管是得了公主吩咐,要她照拂兩位姑娘也好,還是她看在未婚夫情分上自覺維護她們也好,她這話並不具有什麼太大的說服力。淮陽郡主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在旁邊不住地點頭。
惜福郡主似笑非笑地說:“照你這麼說,元姑娘的詩便有些晦澀,倒不如王姑娘的簡單明了了。”
方城縣主並不了解惜福郡主與臨淄王殿下之間的恩怨糾葛,倒詫異了:“妹妹今日這是怎麼了?元姑娘的詩雖然比王姑娘的多些修飾,用詞更講究些,但是並沒有晦澀難懂。妹妹便是隨便叫一個宮人過來說與他們聽,他們也能聽懂。”
西門雀兩邊煽風點火:“莫說宮人,便是街頭的叫花子,你念與他們聽,他們也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