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種痛我理解。
愛過,並且擁有過愛,再失去的時候那種疼痛錐心刻骨。拒絕壽春王殿下,我隻是淡淡的惆悵,可是失去阿忠,我得到的是痛。雖然每日我如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讀書的時候讀書,該種藥的時候種藥,該視診的時候視診,臉上無波。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多少個不眠之夜,我被思念折磨得輾轉反側。
忍痛不過,我才決定放棄自己的倔強,當阿忠試探著要跟我和好的時候,我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果然,陰霾刹那間消散,陽光重新照耀心田,我曾經陰濕黑暗的心靈又被細細碎碎的喜悅占據,生命變得如此美好。
惜福郡主的內心也正在被陰霾所占據。這樣的黑暗讓她變成了跟西門雀一樣尖酸刻薄的人。當然,她的尖酸刻薄隻針對雙兒。
那日上陽宮賜膳之後,兩位未來孫媳婦寫的詩立刻被傳到長生院。女皇陛下看到元氏女的詩果然龍顏大悅,誇她有輔佐夫君安家撫內之才;看了雙兒的打油詩後哈哈大笑,對太平公主道:“說不定這王家姑娘還真對三郎的性子。”
太平公主在旁邊說盡好話:“小哥哥是個細致慈祥的父親,為兒女也算盡心竭力;豆盧氏德貌雙全,雖然自己沒生兒女,對待幾個孩子都視如己出。”
女皇陛下本來高興,又有張氏兄弟看公主臉色在旁邊湊趣,廣袖一揮,賞賜了很多東西,命人專程送到兩位姑娘的娘家。
惜福郡主痛苦得臉色都扭曲了:“這是陛下曉得兩家門不當戶不對,怕她們的嫁妝不好看,給她們添妝呢。皇姑祖母真是體貼啊!”
這個行為別說在後宮被議論紛紛,就是在前朝,在神都的官宦之家,都議論著說,陛下這是不想易儲,天下終將會從武氏的手裏還到李家的手裏。
“畢竟血濃於水啊!侄子怎能親過兒子?”大家紛紛如是說。這裏麵最失落的,莫過於魏王武承嗣了。
不久我去王大人府上給王大人視診。王大人已經大好,不僅可以下床走動,還能緩慢地練練拳腳。他身體底子好,又肯遵醫囑,性子又豪爽樂觀,好得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隻是他臥床很長時間,乍一動作,身體協調能力差,失去平衡,又摔了一跤,將尾椎骨摔得疼痛無比。我又給他開了藥,笑著叮囑:“下官知道王大人功夫在身,可畢竟是久傷初愈,還是不該這般心急。”
王大人急得捶床:“我們這樣的粗人,勞碌慣了,整日躺在床上沒的憋悶。誰知越著急越出事,摔了這麼一跤,丟人也罷了,不會誤了我閨女與臨淄王殿下的親事吧?
我微笑:“病來如山倒,並去如抽絲。大人還是莫要心急。俗話說的好,欲速則不達。若是大人再無意外,定是誤不了雙兒姑娘的大婚的。”
王大人對著我點頭:“何大夫說的是。某再也不敢亂動了!”
我抿嘴一笑,告辭後隨著侍女走出,早有一個小環立於門外,對我說道:“何大夫,我家姑娘今早偶感風寒,還請何大夫順便給我們姑娘看看,開幅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