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彧卻不放在心上,說道:“富貴生死各有天命,和魚腸醬有什麼關係?”他還是那麼貪吃,這使他的病情越來越重,最終死去。
雖然忠義之臣虞願百般勸解,劉彧卻根本聽不進去,身為帝王,卻一生都追求享樂和口腹之欲,甚至沒有節製,難免導致國家衰敗,自己也不得善終,這就是不能聽取批評的後果。
錯誤人人都會犯,但明智的人都能夠從聽取批評,從錯誤中吸取經驗教訓,以確保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而愚蠢的人則聽不進批評的話,至死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不得善終。
小稱第三十二
[原文]
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若不可諱而不起此病也,仲父亦將何以詔寡人?”管仲對曰:“微君之命臣也,臣故且謁之。雖然,君猶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寡人東,寡人東;令寡人西,寡人西。仲父之命於寡人,寡人敢不從乎?”管仲攝衣冠起,對曰:“臣願君之遠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蒸嬰兒之未嚐。’於是蒸其首子而獻之公。人情非不愛其子也,於子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喜內而妒,豎刁自刑而為公治內。人情非不愛其身也,於身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齊衛之間,不容數日之行。人情非不愛其親也,於親之不愛,將何有於公?臣聞之,務為不久,蓋虛不長。其生不長者,其死必不終。”桓公曰:“善。”管仲死,已葬。公憎四子者廢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逐易牙而味不至,逐豎刁而宮中亂,逐公子開方而朝不治。桓公曰:“嗟!聖人固有悖乎!”乃複四子者。處期年,四子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有一婦人,遂從竇入,得至公所。公曰:“吾饑而欲食,渴而欲飲,不可得,其故何也?”婦人對曰:“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分齊國,途十日不通矣。公子開方以書社七百下衛矣,食將不得矣。”公曰:“嗟茲乎!聖人之言長乎哉!死者無知則已,若有知,吾何麵目以見仲父於地下?”乃援素幭以裹首而絕。死十一日,蟲出於戶,乃知桓公之死也。葬以楊門之扇。桓公之所以身死十一日,蟲出戶而不收者,以不終用賢也。
桓公、管仲、鮑叔牙、寧戚四人飲,飲酣,桓公謂鮑叔牙曰:“闔不起為寡人壽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寧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以上摘自《管子》第十一“小稱第三十二”
[譯文]
管仲生病了,桓公前去慰問:“仲父的病已經很重了,如果不加諱言從此一病不起,仲父對我有什麼要教導的嗎?”
管仲答:“您即使不問我,我也是要對您說的。不過,您還是不肯照我說的去做的。”
桓公說:“仲父要我往東我就會往東,要我往西我就會往西,仲父要我做什麼,我哪敢不聽從?”
管仲整理衣冠起身答道:“我希望您能遠離易牙、豎刁、堂巫和公子開方。易牙用烹調來侍候您,您說隻有蒸嬰兒沒有嚐到過,易牙就蒸了他的兒子給您。按理說沒有不愛自己的子女的,易牙卻對自己的兒子都不愛,怎麼可能愛您呢?您喜好女色而又好嫉妒,豎刁就閹割自己為您管理內宮。按理說人沒有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豎刁對自己的身體都不愛,又怎麼可能愛您呢?公子開方為了服侍您,十五年都不回家去探望親人,而齊國與他的家鄉衛國僅隔幾天的路程。按理說沒有不愛父母親的,公子開方連父母親都不愛,怎麼可能愛您呢?我聽過一句話,叫作偽不能長久,做假不能長遠。活著不做好事的人,一定不會得好死的。”
桓公說:“好。”
管仲去世了,埋葬完畢,桓公憎惡管仲說過的那四個人,就一一廢掉了他們的官職。可是,因為趕走了堂巫而生了怪病;因為趕走了易牙而吃飯不香;因為趕走了豎刁而內宮混亂;因為趕走了公子開方而臨朝聽政沒有條理。
桓公說:“咳,聖人也難免有錯吧!”於是重新起用了四個人。
過了一年,四人開始作亂了,把桓公圍困在一間屋子裏不得外出。有一個女人從小洞鑽進來,到了桓公的住室,桓公說:“我饑餓想吃,口渴想喝,都得不到,這是什麼緣故?”
女人答道:“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瓜分了齊國,道路已經十天不通了。公子開方已把七百社的土地人口劃到衛國了,吃的東西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