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光景,真的是……”流顏滄桑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變得有些柔然起來,好似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如此美景,終生不忘。”
流顏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仿佛內心的狂喜被瞬間壓抑了,深黑的瞳仁猶如夜色中的湖麵,波瀾不驚。
老人說:“這是我的承諾,請隨我上岸。”
風輕輕揚起流顏的衣角,他悄悄斜過眼,再一次打量著身旁那位劃船的老人,在日光下他可以把他看得更清楚些,那老者銀發垂肩,眉生笑意,他似乎心無旁鶩,隻沉浸在劃船停泊的動作裏,每一個簡單的幅度,他做來卻是異樣的倜儻出塵,光華流轉間,船貼在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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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古的秩序已經腐朽,死神敲響了地獄的喪鍾,黑焦紛爭的靈魂,淪為惡魔吸嗜的靈蘊,星辰運數舉袂參幕,誰能重啟九州神坻的謠史?”
詩意的口吻,歎息的音侓,自青山小樓間悠悠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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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三人踏上了一條幽靜的小道,步行向極目所能看到的山麓瀑流方向。
耳畔響起了鳥兒的鳴叫,唱響了兩個不速之客向往與期待的樂章。
步行到了山腳,麵前的飛流在山腳彙成了一潭清澈的湖。
再環顧四麵,夜無風看得愣住。
彩霞天幕,籠罩著清麗的花鳥,青綠的樹稍將光線和半山腰的樓宇點綴成細碎的光點。
“真奇妙……”空氣中飄來夜無風若有若無的歎息,“像是天堂!”
未幾,湖畔又傳來鳥兒陣陣清脆的鳴叫!
如果這時將湖比作明眸,那麼岸邊的垂柳便是柔長的睫毛,清風撫動,如剪如絲,幾隻動人的春鶯,穿梭其間表現著美妙的歌喉。
瀑流山腳的一方水域比湖麵要高出數米,由白色雕鏤石頭圍簇成了一個藍色的池麵。
欲涅池,便是特指那個天然雕飾的池潭的名字了。
池潭邊,有瓣瓣冰花飄落。
這時,流顏定睛望向了一個角落,他說:“鏡先生,可不可以告訴我,那是何物?”
所有人的目光望了過去。
萬物的聲音突然沉寂下來。
夜無風眼神烈轉,猛地轉過身。
所有聲音都靜止了。
盯著yu涅池的方向,鏡先生屏住了呼吸。
清澈的天空蔚藍如洗,飛散的瀑流飄出彩色的飛花。
湛藍色的池水,沉靜如大海。
池中央,一支黑色的蓮骨朵,借著風搖曳起了奇異的身姿。
每當破曉的曙光降臨,安靜嫻雅的黑蓮骨殼便會準時展開,綻放出世間最奇幻的色彩,它的核心逐漸發出霞光瑞氣,星點就像有了生命一樣,眾星拱月般的,照徹著似暗穀中入火重生的鳳凰,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綻放,好似日複一日,彰顯著生命的刻度。
夜無風忽然一抬手,緩緩摘下了風帽,微微搖了搖頭,墨色的長發垂在了臉頰,在天風下,映襯著那張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龐。
他凝視著黑蓮的雙眸粒?恍如深不見底的幽潭,一道淩光掠過,映出蓮骨中素心似水的顏色,如雪般皎潔晶瑩。
夜無風驚愣,宛若經曆了一場無比絢麗的夢。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向那白蓮走去,他想要打破心中某種奇怪的錯覺,可越向前一步,越是有一種宿命的感覺。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欲涅池。
於此同時,露出的白蓮花瓣搖曳了起來,數千億顆星點密集地聚在一起,放射出龐大而璀璨的光芒,在蓮心上空連綿成輝煌的星團和美麗的光暈。
當夜無風終於靠近時,白蓮上無數種顏色的光輝朝他奔湧而去,均勻地鋪滿在他麵前,逐漸幻化成了一個虛空的人形,看不清是何容貌。
在藍天畫卷,空濛山色裏,傾城搖動的風姿倒映在碧水湖麵上,像極了一張溫柔不悔的笑臉。
夜無風愣愣地伸手去觸摸,似乎是輕輕一碰,夢境就化為了碎片,一切又都消失不見。
夜無風錯愕,但老人比他更詫異,老人微皺眉頭,眼睛裏飛快地閃過異樣的神色。
真是個不祥的人!!他的內心這樣感歎,之後他回應道:“這是烙蓮,唯天地表,亙古花開,是這一整片森林的命脈所在,維係著大地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