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走出峽江 (5)(2 / 3)

“老實說,剛到這兒的幾個月,雖然住的房子很好,可心裏總有一種難舍的故鄉情懷。我知道這兒什麼都不缺,所以從老家搬遷時惟一帶了一棵黃桷樹苗到新家。在我們三峽那兒黃桷樹遍地都是,可以說是我故鄉的一種象征和代表。我把它帶到新家,希望它生根成長,算作是對故土的一種思戀與寄托。但崇明這兒離海近,特別是冬季溫度較低。那棵黃桷樹苗種在家門前,過一個冬天葉枯枝斷。開春後,看到萬物泛綠,桃花盛開時,我的黃桷樹還不見一點兒生還之氣,那一刻我的心仿佛也跟著小樹苗一起要死了……我真的流過淚,因為那時我除了種好承包地外,全家人就沒有其他的活幹了。

上海的生活消費比我們山裏高,孩子雖然上學前兩年是可以免交學雜費的,可我想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呢?我真的要像小黃桷樹那樣發不出芽呀?正在我痛苦和迷惘時,管移民工作的幹部和好心的鄰居紛紛前來幫助我。他們一起與我分析小黃桷樹幹枯的原因,教我在寒冷的天氣來臨時,用稻草裹緊小樹,再待天暖和時解開。果然我的小黃桷樹又發芽長綠了!我好高興!因為這小黃桷樹代表著我的心,象征著我這個三峽移民能否在新家安居樂業。那陣子好事不斷,我又接到一個電話,是當地頗有名氣的私企老板顧平先生打來的。前些日子我在他廠裏幹過雜活,這回他說要招正式工讓我去。顧老板的工廠幹的是機床技術工種,可我啥都不會呀!顧老板說,我看中你徐繼波有兩點:一你是三峽移民,有為國家和集體的犧牲精神;二你是共產黨員,讓人放心。當天他就派我到浙江學技術,而且在學習期間包了我的全部費用,還每天發16元工資。兩個月學習回來,我就正式當上了一名車工。現在這個廠就像我的家一樣,我打心眼裏感到溫暖……”徐繼波在車間接受我采訪時非常動情地說了這番話。

我相信這是一位移民發自內心的話。

在徐繼波的新家,我看到了門前那棵已經長得有一人高的黃桷樹青枝交錯,碧葉婆娑;徐繼波的兩個孩子一個上了重點中學,當了三好學生;一個念小學五年級,是少先隊大隊委員,老師說大隊委員是經過競爭上來的。看來徐繼波的孩子已經完全融入了同伴之中。我見到徐繼波的妻子時,她正從工廠下班回來,那紅潤的臉色讓我感到這個家庭的幸福與溫馨、安康與穩定。

從徐繼波那兒走出不久,我在排排樓宇和溪河之間,意外地發現了一大片蔥綠的柑橘林。而這樣的柑橘林在三峽庫區到處可見,但在崇明這樣的蘇滬地區並不多見,尤其是長江入海口的東瀛之地。

“那是移民家種的。”當地老鄉告訴我。

這讓我在意外中增添了幾分好奇。細一問,知是現為三星鎮廟星村移民張青林家的果園。

鬱鬱蔥蔥,樹高枝壯,好一派興旺景象!

“明年我準備種上8畝柑橘,承包土地的轉讓手續已經辦好了,隻等來年開春。”張青林是位五十來歲的重慶雲陽籍移民,他說話的口氣告訴我,新家園的致富之路已經在他的腳下開始起程了。

那一天,張青林拉著我的手一定讓見見他全家的“恩人”——附近村的一位“新舅媽”。

“新舅媽”名叫陳蘭芳,是南橋村人,離張青林的家有十幾裏的路程。張青林一家認陳蘭芳“新舅媽”,有一段佳話:

2001年8月,張青林一家和一批重慶雲陽的移民來到崇明落戶。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讓一向勤勞的張青林感到無所適從。出外打工吧,語言不通;在家呆著吧,往後的日子咋過?最讓張青林受不了的是原來拿手的種地活計,在崇明這兒也使不上勁了,種啥啥不活——原來上海這兒的莊稼和蔬菜與重慶那兒不一樣。

“連地都不會種,老子真給三峽移民丟盡了臉!”張青林望著地裏長不盛的蔬菜,對天長歎,無地自容。

“別急別急。你看,這兒的地是沙質地,不像你們重慶那兒的紅土地,地質變了,耕作的方法也不一樣……”一日,一位50多歲的老阿嫂走到張青林的田頭,手把手地教他和家人如何鋤地植苗。

看著蔬菜苗兒一天天鬱鬱蔥蔥地長開了,張青林的臉上綻出了笑容。

“陳師傅,我想今年秋天也像你家一樣種上一批蔬菜,過冬時興許也能賣上個好價錢,你看行不行?”一日,張青林來到陳蘭芳家的蔬菜地,當他看到這位遠近聞名的“蔬菜大王”家的菜地一片鬱鬱蔥蔥時,情不自禁地向這位老阿嫂來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