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將近黃昏,殘陽如血般照著大地,也照在那些為國死戰,最終卻戰死沙場的宋國將士的遺體之上,顯得更加的悲壯。近百名宋軍士兵雜愛這滿是鮮血和屍體的戰場上來回搬運著屍體,在他們的身後,是連綿的營帳,宋軍的大部隊終於已經趕到,並且在此紮下了營來,他們則奉命清理戰場,將宋軍將士火化之後掩埋起來。
或許明年的春天,在這一片原來貧瘠的土地之上就會生出許多的植物吧?這一片土地已經倒下了太多英勇不屈的宋國士兵,有他們的英靈保佑,這裏的貧瘠說不定就會有所改變。這百來人一麵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麵手上不停,將那些屍體一一搬上了木車。
這時候,一群人大步奔了過來,當先一人更是大聲道:“這些兄弟,且等一等!”
“嗯?”那些正搬著屍體的士兵聞言抬起了頭來,正看到三四十個滿身還是血跡的同伴朝自己而來。他們認得這個打頭的少年,剛才他還被王大帥誇讚呢,怎麼卻來這裏了?
許驚鴻朝他們拱手為禮之後,方才道明自己的來意:“我們是來送隊中那些戰死沙場的兄弟最後一步的。還望你們能通融一下,讓我們尋一尋他們的下落。”
軍中最講的就是袍澤之情,許驚鴻如此看重兄弟,那些士兵自然沒有不應允的道理,何況他還是大家心目裏獨自帶人抵擋蠻人的英雄,所以這些人立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許驚鴻等四十來人便開始在這足有數千人的場地裏尋找起了自己的戰友來。
雖然戰死的人都已經因為征塵和鮮血而蒙了麵,有的更是斷了肢體,但是眾人還是很熟悉地將他們從眾多的屍體中尋了出來,並且把他們並排地列在一起。在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尋找之後,近六十具屍體都被尋了出來,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將這些戰友的屍體並排放在一起後,許驚鴻帶了幸存下來的兄弟站在了他們麵前,一個個麵色肅穆,卻沒有任何的一點聲音。半晌之後,許驚鴻方輕聲道:“兄弟們一路走好,黃泉路上多艱難,希望你們能如活著時一般團結一致,從而順利投生!”說著彎腰行下了禮去。其他人也都隨之彎腰……
看到這一幕,那些收屍的士兵的眼眶也有些發紅了:“咱也收了好些年的屍體了,可還沒有遇到過如此齊心的隊伍……看來王大帥對這個少年如此看重,的確是有道理的。”雖然心下佩服,但是該做的事情卻還是得做,所以他們在稍等了一會之後,便上前道:“這些兄弟,這些人的遺體必須和大家一起火化了,不然上麵就不好交代了,還請你們能見諒。”
許驚鴻聞言收斂了心中的傷悲,點頭道:“既然有規矩,那就照規矩來吧,我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不過還請多給我們一些時間。”說著他拔出了一把短刀,朝其他的人也是一點頭。眾人都紛紛拔出刀來,走到了那些屍體跟前,口中道:“兄弟們,咱們不能將你們的遺體帶回去,不過你們還是會回去的!”說著手起刀落,將屍體的頭發割下了一撮來。
做完這一切,眾人又衝那些遺體行了禮後,方才離開。而這些遺體,也將與其他戰死的人一起放到火中燒成了灰,然後撒到了這片他們撒盡了熱血的土地之上。
在離開這讓人心傷的所在之後,王烈海方才開口:“隊正,剛才王大帥是怎麼誇你的?”
許驚鴻淡淡地道:“他說我是英雄,但在我看來,隻要是與我一起並肩作戰的,都是英雄!雖然有的人開始時因為膽怯而後退了,但是到最後他們還是回了頭。”
“可是有些人就沒有回頭了!”王烈海恨恨地道:“那個葉浩,身為一營都司,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不但不想著怎麼振作軍心,居然還帶頭逃走了!若不是隊正你帶了兄弟們在前麵頂著的話,隻怕這一戰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現在王大帥來了,我倒要看看他會有什麼下場。”
“還能有什麼下場,臨陣脫逃者斬!他身為將領,更是罪加一等!”那熊庚也在旁大聲地說道。一想到那些平日裏一起生活的兄弟們慘死時的場景,他的心情就很惡劣。而一想到那些隻知道自保的人的所作所為,他更是心頭有火。
“隻怕未必。”許驚鴻卻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