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素走出院子,麵色蒼白,唯獨一雙眸子又黑又亮,可與天上的明星爭輝。
“啪啪啪!”皇秦輕輕鼓掌。
天素瞥他一眼,嘴角略微向上,浮現出一絲譏諷。
兩人打了個平手,並列第一已成定局。
“白虎巫嫋嫋!”
一個黑衣少女挺身走出,她高挑白哲,容貌極美,揚起麵孔,顯得高人一等。她的羽衣黑得發亮,左頰靠近耳垂,潔白的肌膚上紋了一朵豔麗的牡丹花,花光忽明忽暗,顯見她此刻心緒不寧。
她與天素擦肩而過,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間有火星迸濺。
巫嫋嫋發出一聲冷笑,昂首走進院子。
白光飛天,天現七星。
“七星齊輝,幹得不錯!二百八十分!”
巫嫋嫋走了出來,臉上卻無一絲喜悅,倒有幾分悶悶不樂。
“嗐!”禹笑笑肘了肘方非,“你認識她麼?”方非搖頭。
禹笑笑冷笑說:“你不認識她,可一定認識她老爹!”
少女姓巫,方非心頭一動,衝口而出:“陰暗星巫史?”他聲音不小,巫嫋嫋隱約聽見,掉過頭來,狠狠盯他一眼,她的目光淩厲刁鑽,刺在方非臉上,就如兩把長了倒鉤的錐子。
“朱雀屈晏!”
方非聽見熟人名字,急忙抬眼,隻見黑衣少年走入院落,轉眼紅光衝天,天上陡現七星。
地上一片嘩然。
“咳,又是七星齊輝,今年可真怪。”月亮臉喃喃說,“二百八十分!”
屈晏興衝衝出來,簡真忙迎上去,兩個人握了握手,相對一笑。
大個兒樂嗬嗬回來:“方非,他還記得你呢,叫我向你向好!”
方非轉目迫去,屈晏衝他招了招手,接著兩手中指相交,拇指相連,結成一個三角形。
禹笑笑低聲說:“方非,那手勢看到了嗎?人家祝你好運!”方非聽了這話,也做了一個三角形回贈過去,屈晏見了,微微一笑。
“蠢材!”大個兒老氣橫秋地教訓起他來,“人家都七星齊輝了,你還祝他好運?你應該這樣——”簡真兩拳相抵,“這是謝謝的意思!”
正說著,人群裏響起一片低呼,兩人抬頭看去,天上靜蕩蕩的,一顆鬥星也沒發光。過了一會兒,一個白衣服的女孩兒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捂著嘴巴,靠在另一個女孩兒身上號陶痛哭。
“一顆星都沒亮嗎?”簡真臉色蒼白。禹笑笑默默點頭,望著那個少女,眼裏滿是同情。
月亮臉倒也善解人意,沒報分數,接著念:“玄武簡直八……”場上無人答應,月亮臉又叫,“簡直八,簡直八沒來嗎?”
“簡直八!”月亮臉勃然大怒,“豈有此理,下一個……”
“我……我叫簡真!”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從人群裏響起,大個兒縮頭縮腦地舉起右手,眼巴巴望著那輪月亮,臉上發出慘淡的綠光。
“我叫簡直八,沒叫簡真!”月亮臉氣呼呼大叫,“簡直八,該死的,我再叫一聲,不答應就取消考試資格!”
簡真的身子一陣發軟,禹笑笑忍不住大叫:“造化筆,你是不是看錯名字啦?”
“開玩笑!”月亮臉理直氣壯,“我會犯錯嗎?小丫頭,閉上你的嘴巴,要不然取消考試資格。”禹笑笑氣得臉色發白,可又不知怎麼是好。
“我是筆妖老糊塗,生來不知父和母!”方非急中生智,大聲唱了起來。
“小子,幹嗎學我唱歌?”月亮臉怒視方非,“你這是擾亂考場秩序,當心我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方非大聲說:“造化筆,你不是老糊塗了嗎?你連爹媽都不知道,難道還不會犯錯嗎?”
“你敢頂我的嘴?”月亮臉猶牙咧嘴,“哼,我再瞧瞧,要不是簡直八,我就把你扔下山去……唔,嗯,哼,好吧,可惡的小子,玄武簡真……”
簡真幾乎癱在地上,直叫:“兆頭不好,方非,你說,我會不會一顆星也拜不亮……”
方非催促說:“快去,別讓老糊塗找到借口!”
大個兒跌跌撞撞地走向院子,後麵的白虎人發出嗤嗤的怪笑。
院子裏沉寂了一會兒,一道烏光飛射出去,一眨眼,八顆大星一跳而出。
院外一片嘩然。
“八星同光,看吧,哼。”老月亮一臉得意,“這叫拆字算命法,簡直八,簡直就是八顆星,哈哈,我這個字拆得沒錯吧?”
簡真從院子裏衝了出來,兩眼呆滯,麵孔發紅,一把抓住方非,大聲說:“快,打我一拳!狠狠地打!”
方非打了他一拳,簡真模了摸痛處:“哎喲,不是做夢,我真的拜了個八星同光!”
“真的!”方非和禹笑笑雙雙抓著他,齊聲大叫,“你真的拜了個八星同光!”
大個兒站在那兒,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有意思!”老月亮嗬嗬一笑,“今年三個八星同光了。少見得很呐!如果再來一個,可就要破紀錄了!”
不久禹笑笑名字點到,少女進去,拜了個六星,得了二百一十分,雖說少了點兒,可她黃榜分數不低,加起來仍然可觀,所以回來時笑眯眯的,與簡真擊掌相慶。大個兒撞了大運,總分已經超過千分,自覺十拿九穩,心中好不得意,眼神不住向司守拙那邊亂飛。白虎人板著麵孔,假裝沒有看見,可是胸口劇烈起伏,足見氣得十分厲害。
方非看到兩個同伴全都入學有望,心中有些悵然若失,暗忖自己皇榜分數太低,又是一個度者,這次拜鬥的高分太多,隻怕沒什麼指望了。
忽聽一陣驚呼,方非一抬頭,夭上再次跳出八顆大星。他吃了一驚,定眼看向出口,隻見一個男生走了出來,伸手撓頭,有點兒莫名其妙。他的頭發亂蓬蓬的,好似多日沒有洗過,羽衣穿得歪歪垮垮,雙腳踢踏踢踏,居然穿了一雙拖鞋。
司守拙快步上前,將那男生肩膀摟住,親親熱熱地說些什麼。原來,拖鞋男也是個白虎道者。
男生呆呆地聽了一會兒,忽地打了個嗬欠,肩頭一聳,將司守拙頂到一邊,懶洋洋鑽進了人群。司守拙站在那兒,臉色陣紅陣白,很是下不了台。
一次拜鬥,出了四個八星同光,八非學宮開山以來,可是從來不曾有過。
接下來,那星星像是發了瘋,要麼七星、六星,五星以下都很少見。老月亮嘖嘖稱奇,連說今年拜鬥的水準太高,除了兩個九星那次,可說是曆年拜鬥中最出色的。照這情形,拜到四星的考生,都沒有什麼指望。拜鬥儀式還沒結束,許多人就已黯然神傷。
方非越來越緊張,可是簡真就像一隻蒼蠅,在一邊嗡嗡嗡地叫個不停。他反複吹噓拜鬥的經過,寥寥幾下鬥步,給他一吹,居然變得百折千回,就好像演義小說裏麵,某某某單騎入陣,九進九出,殺了敵人無數,自己卻沒少一根汗毛。
一邊誇誇其談,大個兒還一邊謙虛:“唉,其實也沒什麼,我能八星同光,全都是玄冥轉了左眼,唉,這是老天爺的意思,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個天選兒露出悲壯的神氣,大腦袋一搖三晃,實在相當痛心。儼然老天爺已經把大任交到了他的肩上,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忍受功名利祿的折磨,好比給人簽名簽到手軟呀;紫液金太多,沒有地方堆放呀;天天大魚大肉,吃到跟山爛石一樣胖呀;還比如說,太多的女生爭著做他的伴兒,到時候怎麼挑選,倒也是一件傷腦筋的大事。
大個兒正為將來的命運傷神,腳背忽然鑽心劇痛。抬眼一瞧,禹笑笑兩眼出火,臉也白了。簡真大叫:“笑笑,你踩我幹嗎?”
禹笑笑使個眼色,簡真順勢一瞥,才見方非垂頭喪氣,站在一邊發呆。禹笑笑低聲說:“你少說兩句不行嗎,人家還沒拜鬥呢!”
禹笑笑不說,大個兒倒把這好朋友給忘了,一聽這話,他大大咧咧地勾住了方非的脖子,笑眯眯地說:“方非呀,你已經盡力啦,進不了八非學宮,那也是雖敗猶榮啊。你能得六百九十分也夠了,裏麵還有兩個滿分嘛。話又說回來,你這個分數,就是拜個七星齊輝,那也懸得很呢;八星同光更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比我,我可是玄冥轉了左眼的。所以你也就好好放鬆,進不了八非學宮,還可以跟我老爹學吹花嘛!”
他的話還沒說完,方非的臉就跟石灰刷過一樣。禹笑笑氣得滿臉通紅,瞅著簡真轉過身來,恨不得打他兩個大嘴巴。
“蒼龍方非!”月亮臉的聲音終於響起。
方非身子一顫,就像是罪犯聽到了判決。簡真就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吧!”大個兒一語雙關,去也是死,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放心大膽地去死。
方非耷拉腦袋,一步一頓地走到四合院前,抬頭望了望天,星光繁密無窮,冷冷將他審視。
他歎了口氣,跨進院門,這時月亮在天上咕噥:“最後一個了!”
方非是最後一名考生,他拜了完鬥,這場天試就算完了。
院子裏十分簡陋,樹下朝門一方,依照北鬥方位,擺了九個腳印。
方非的心子別別亂跳,默了默鬥步的口訣,長吸一口氣,左腳踏上了陽明位,刹那間,如同過了電,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腳心升起。
息貫通,右陰精——方非旋身一跳,右腳踏上陰精星,一股涼氣從天而入,冷幽幽直達小腹。
二閉氣,左北極——左腳踏上北極位,右腳落向真人位,跟著雙腳並攏,連環三步一氣嗬成,並足的時候,方非從頂到腳,都是一陣戰栗。
屏息跳到丹元星,左腳跨上了玄冥位,方非隻腳獨立,渾身的毛孔刷地舒張開來,口鼻不再呼吸,可也並不窒息。接下來,他呼吸一次,右腳跨上弼星,再一屏氣,左腳又跨上了輔星。
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方非雙腳一並,落在天關星上,熱流在胸腹間湧動起伏,沉滯有力,呼之欲出。
符筆在手,長長的筆鋒就如一盞明燈,微微照亮小小的院落。
一股難言的衝動湧上心頭,方非舉起符筆,發出的聲音沉著有力——
“天光交合,精流東方,仰望九門,飛霞散鋒!”
筆鋒自在扭轉,虛空中出現了一行青字,青字忽地一合,化為了一點青芒,恍若流光彗尾,咻地衝向天空。
夜空沉寂時許,接著震動起來。一連串星鬥顛簸湧現,億萬星辰暗淡無光,一個個心虛氣短,向著北鬥神宮頂頭膜拜。
方非隻覺詫異,抬頭數了一數,一二三四……九顆星,不可能,再數一遍,還是九星。
四周一片死寂,少年望著星空,心裏的迷惑大過了驚喜。
站了一會兒,他才默默收筆,轉身走向後門。
跨出門外,所有人昂著頭,還在盯著星空,沒有一人吭聲,就連呼吸聲也沒有。
方非一出門,目光全都轉了過來,陸續落在他的身上,可還是無人出聲,山峰上沉寂得可怕。
“九星共曜!”月亮臉輕輕呼出一口長氣,“四百五十分!”
方非走過人群,其他人不自覺讓出一條路來。他們盯著度者,目光似驚奇,更似恐懼,如同打量一個橫空出世的怪物。
走到兩個朋友麵前,兩人也呆呆地盯著他,少女口唇微張,大個兒兩眼發直,舌頭吐出了半截,就像一個吊死的鬼魂。
沉默一下,月亮臉叫道:“拜鬥結束,現在發布青榜!”
這叫聲就像落入死水的石塊,人群裏忽又躁動起來。
夜色如奔潮般退去,天空刹那明亮起來。漠漠廣天,透出悅目的青色,月亮搖身一變,化為了一輪紅日,明豔如火,光照長空;四麵雲開霧散,從峰頂上下望,萬裏山河,盡收眼底。
“青榜天元,蒼龍天素,白虎皇秦。”太陽呼呼吼叫,就像火焰燃燒。
叫聲未落,一片白雲飛來,虛空結字,化為“蒼龍天素,白虎皇秦”,八個巨字。
“青榜人元,朱雀京放。”飛雲流轉,又連綴成“朱雀京放”四字。
“第四名,白虎巫嫋嫋。”
“並列第五名,朱雀屈晏、玄武裴言。”
“第七名,白虎司守拙。”
“第八名,蒼龍伏嘯。”
“第九名,玄武薛塵。”
“第十名,朱雀南昭。”
十強中,白虎三人,朱雀三人,其餘道種各兩人。白虎人極為團結,隻要念到本道種的姓名,無不齊聲歡呼,聲勢喧天動地。
名字——念了下去,今年高分極多,分數十分接近,兩人並列不時出現,三人並列也時而有之。瞧到後來,就連禹笑笑也覺不安,直到聽見“第五十八名,蒼龍禹笑笑”,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方非和簡真都向她道喜,禹笑笑也笑得合不攏嘴。大個兒一麵嘴上道喜,一麵心頭打鼓,禹笑笑這樣的高分,尚且五十八名,簡真與她差了將近百分,十足的把握去了一半,剩下的五成,也很有一些拿捏不定。
越到後麵,競爭月激烈。一眨眼,接連出現了兩個四人並列,這一下占去了八個名額,人群裏發出一片哀叫。大個兒不覺心虛腿軟、冷汗長流。
念到第一百名,也是並列兩人,人卻有趣,竟是那對雙胞胎姊妹。兩人不但身高容貌相同,就連考試的分數也一模一樣。
“下麵還有十一個名額。”老太陽還嫌不夠火爆,繼續煽風點火,“大夥兒猜猜,這些幸運兒是誰?”
考生們急得大叫:“快念吧!快念吧!”
“好吧!第一百零二名,白虎宮奇。”
禹笑笑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沉,怒哼一聲。
“一百零三名,白彪鍾離燾!”
這下子輪到方非和簡真呻吟起來。
“一百零四名,朱雀魚羨羽!”
“哎呀呀!”有人在遠處嬌滴滴地發嗲,“真是嚇死我啦!”
“一百零五名,朱雀江采嵐、蒼龍竇冷、白虎樊長鋏……”老太陽突然一頓,大叫一聲,“蒼龍李衝天!”一個白衣男孩應聲跳起,雀躍的樣子,真有一飛衝天的架勢。
“又是四連名!”簡真快要哭了。
“一百零九名,嗬嗬,朱雀烈然!”
方非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動,隱身人名叫“烈鶯”,難道說這個烈然就是他的孩子。
念頭還沒轉完,老太陽頓了頓,忽又大聲叫道:“一百一十名,九星之子,蒼龍方非!”
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聲浪嗡嗡起伏,方非忍不住抬頭望去,天上一片雲朵飛來,神采飛揚,勾勒出“蒼龍方非”四個大字。
少年又激動,又酸楚,一時百感交集,差點幾落下淚來。
“完蛋了!”大個兒兩眼發直,“方非……那個我、我差你六十多分!”方非應聲一驚,忽也緊張起來。
“最後兩個,哈,哈,又會是誰呢?”老太陽在那兒大賣關子。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簡真仿若行屍走肉,在那兒連聲念叨。禹笑笑定定望著天空,眼裏透出了一絲焦慮。
“是誰呢?是誰呢?”老太陽尖聲怪叫。
“快說,快說!”考生們吼叫起來。
“嗬,一百一十一名,白虎呂品!”
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大叫一聲:“見了鬼了!”
誰在說話,方非無心去看,他使出全力才能扶住簡真,大個兒兩腿發軟,整個人都向他壓來。
“一百一十二名,是誰呢?是誰呢?”老太陽又賣關子。
簡真臉色刷白,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方非忍不住大叫:“老太陽,快說吧!”
“好吧,九星之子,你說了算……”老太陽話沒說完,人群又是一片嘩然。
“一百一十二名,玄武……”老太陽略略一頓,“簡直八!”
簡真應聲一抖,一下子癱坐在地。禹笑笑卻跳了起來,拍手大笑,笑聲恍若銀鈴飄過,清亮亮無比喜悅。
一百一十二個名字高懸天空,雲白天青,壯麗無匹。
不經意間,人群裏響起低微的啜泣聲,可一轉眼又被歡呼聲掩蓋。
成功者歡欣雀躍,誰又去理會失敗者的悲哀?這哭聲冷冷清清,落入方非的耳裏,他的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惆悵。
“上榜的人,明天到八非學宮報到!”老太陽嗬的一笑,忽地無影無蹤。那一張笑臉消失了,可是笑意還留在天上。
白光席卷而來,所過山川大地接連消失,那光芒勢如怒潮,將眾人推送向前。一眨眼,光芒消失,幾百人明明白白,站在絢素宮的外麵。
簡真站了起來,如癡如醉,眨巴一雙小眼,還在咂摸剛才的奇跡。
“嗐!”禹笑笑在他背後重重一拍。
簡真隻一跳,撓頭說:“笑笑,我真的考上啦?”
“是啊!”禹笑笑咯咯直笑,“我們三個全考上了!”
“好像在做夢呢!”
“做夢也想不到呢!”少女瞧著兩名男生,笑嘻嘻地說,“如果運氣再好一些,分到一組就更好了!”
“分組?”方非不解:“分什麼組?”
“你連分組也不知道嗎?”大個兒神氣活現,又來教訓方非。
禹笑笑也說:“方非,一百一十二這個數字不奇怪嗎?”
“是啊!先說三中選一,我還當是一百人呢!”
“一百一十二除以四是多少?”
“二十八!”
“對呀!進了八非學宮,四人一組,這一百一十二人,將要分成二十八組,對應周天二十八星宿。”禹笑笑的眼裏流露神往,“我爸爸、簡伯伯、申阿姨,當年就是一個組的!”
“箕字組!”簡真接口說。
“沒錯!爸爸挑了箕豹甲,就因為箕字組的紋章是一隻黑豹!”
“那是箕水豹!”大個兒得意地耿了方非一眼。
方非不由問:“一組四人,還有一個是誰?”
禹笑笑神色一黯,苦笑說:“剩下那一個,就是我媽媽!”
方非忙說:“笑笑,我不知道……”
“沒什麼。”少女搖了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這時三人忽地住口,忽見天素揚眉瞪眼,大踏步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藍衣少女一瞬不瞬地盯著方非。方非給這目光盯得透心發冷,正想出聲招呼,天素忽地大聲說:“你不是九星之子!”
這話突如其來,方非應聲一愣。
“你一無是處,根本是個廢物!這一次九星共曜,壓根兒是一個陰謀!”天素的目光可以將人活活凍死,“到了明年今天,你就會從八非學宮開除。隻有我,才是蒼龍人的天道者!”
氣氛一下子落到冰點,過路的考生紛紛留步,轉眼看來。
“天素……”禹笑笑急得叫了起來,“你……”
“沒你的事兒,給我閉嘴!”天素正眼也不瞧她。
禹笑笑麵紅耳赤,左右為難;至於傻大個兒,從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心卻巴不得飛到千裏之外。
“我是無所謂!”方非沉默時許,終於慢慢開口。
“無所謂?哼!”
“九星共曜也好,一星不亮也好,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兩樣!”
“口是心非的家夥!你不想做天道者嗎?”
“天道者是什麼東西?”
天素目光一寒,一抖手,符筆落到指尖,她揚起臉來,冷冷地說:“蒼龍方非,亮出你的星拂,跟我的雲掃做個了斷!”
“星拂、雲掃!”人群裏一片驚呼,“天啦,星雲合璧?”
方非瞅了瞅那支雲白符筆,一掉頭,轉身就走。
“你上哪兒去!”天素一愣。
“回家吃飯!”方非頭也不回。
藍衣少女被晾在後麵,又驚又怒,她筆尖一抬,直指方非的後背。禹笑笑嚇得臉色發白,符筆也落到手心,可是天素一眼瞥來,那目光叫她如墮冰窟,身子僵硬冰冷,好似活活凍住。
“嗐!”簡真一聽吃飯,馬上來了勁頭,“方非,等等我呀!”他一麵蹬蹬蹬跑上去,一麵縮著頭向後張望,心裏盤算,萬一天素動手,自己馬上逃跑,至於方非嘛,嗐,誰叫他招惹人家女生呢,吃點兒苦頭也是應該的。
天素的雙頰紅了又白,禹笑笑站在一邊,更是提心吊膽。過了一會兒,天素垂下筆來,忽地腳踩黃光,掠過方非頭頂,回手一筆,一道如龍電光,射在少年腳前。
嚓,電光刺眼,照得方非麵孔雪亮。
方非半身麻痹,鮮血好似凝固,他一抬頭,天藍色的影子飄忽一閃,消失在甬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