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鬥(3 / 3)

“方非!”禹笑笑趕了上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對天素。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嗎?”

方非皺起眉頭:“笑笑,我正麵對她,就能勝過她嗎?”

少女愣了一下,又叫:“還有,你居然說,天道者是什麼東西?”

“嗐、嗐!”大個兒幹咳兩聲,插嘴進來,“我來說句公道話,方非真不知道天道者是什麼東西!”

“對呀!”方非望著簡真,一臉感激。

禹笑笑茫然失措,呆呆盯了度者半晌,咕濃說:“方非,你可真是一個怪人!”

“是呀!”大個兒又說,“他不怪誰怪?震旦裏的度者就他一個,稀有動物。”他一麵說,一麵摸了摸方非的腦袋。

“好吧!”禹笑笑舔了舔嘴唇,“方非,如果震旦是一個人,那麼天道者就是他的三魂七魄。道者四等,常、聖、至、天,一等比一等少,至道者已很稀有,天道者更是少得可憐,支離邪與四神以後,任何一個時代,天道者的數目都沒超過五個。”

“怎麼這樣少?”方非十分詫異。

“我也不知道!”禹笑笑搖了搖頭,“相傳,天道者是四靈和鴻蒙的化神,可那隻是傳說。更邪門的是,四大道種裏麵,一個道種頂多能出兩個天道者。天道者是現世的神祇,他們道法通天,足以抗衡巨靈,他們也是各大道種的領袖,比方說,某某人是蒼龍的天道者,那麼到了緊要關頭,所有的蒼龍道者都要追隨他。”

“鬥廷呢?”方非一頭霧水,“鬥廷幹什麼?”

“鬥廷是為了製衡天道者設立的。有的天道者道法厲害,可是不會治理國家,獨斷專行,惹出過許多災禍。可就是鬥廷七星,從至人院選出來,也要得到本道種的天道者首肯。到了某個時候,天道者一致同意,甚至可以解散鬥廷,但如果他們心存分歧,解散鬥廷,也就意味著道者戰爭!”

“怎麼才能知道這個人是天道者?”方非好奇心起。“天道者一旦出現,本道種的人全都知道,這就叫做同氣相求。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你是度者,隻不過那是異氣相斥。”禹笑笑頓了頓,“方非,關於天道者,你得知道三件事。第一,八非學宮創立以來,天道者無一例外全都出自八非學宮。你明白了吧?為什麼這麼多人,削尖腦袋,也要考進宮去?”

方非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

“其二,自古以來,包括支離邪在內,天道者全都拜過鬥!”

“笑笑,這拜鬥不是做做樣子嗎?”方非有點兒吃驚,“真要拜鬥,不是應該去露天野外,向著真正的星辰叩拜嗎?”

簡真嗬嗬大笑,禹笑笑也是莞爾:“七鬥九星是鴻蒙之門,怎麼會隨隨便便發光發亮?有史以來,真正的九星共曜隻發生過一次,那就是道祖支離邪得道的時候。道祖和九星,有著某種奇妙的聯係,而那支造化筆,道祖去世以前,它就成了妖怪。它跟隨道祖最久,支離邪仙逝亡故,可他的精魂氣魄,卻由這支筆傳承下來。說起來,老筆妖的性子跟支離邪沒什麼兩樣。”

“什麼?”方非失聲驚叫,兩眼瞪的老大。

“你一定以為,支離邢是道祖,就該一本正輕嗎?”禹笑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滑稽事兒,咯咯地笑了起來。

“哼!”簡真大聲說,“支離邪男階老痞子,沒有人比他更會搗蛋了。我小時候聽的笑話,一大半都是講支離邪怎麼捉弄他的四個弟子。說起來,四神都是一本正經的好人,可是落到老痞子手裏,都被整得淒淒慘慘,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你懂什麼?”禹笑笑反駁說,“四神出身高貴,個個都是眼高於頂的王族。支離邪是個老庶民,行事隨隨便便,從來不拘小節,他的好友一大半都是妖怪和異類。他喜歡混在窮人堆裏,勝過待在貴人群中,寧可與草木為伴,也不願住在森嚴的王宮。有史以來,沒有人比他對待萬物更平等的了。他這麼一個樣子,當然看不慣四神那副做派。照我看呀,四神也隻有到了他的麵前,才會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所以說,無論支離邪捉弄他們多少次,四神還是願意追隨他!”

“哼!”大個兒仍是不平,“物似主人形,造化筆今天就故意作弄我,他、他叫我簡直八!”

其他兩人都笑了起來,禹笑笑說:“造化筆是支離邪的半個化身,它畫出的小天人境,與真正的北鬥九星有著某種奇妙的感應。從以往來看,拜鬥的結果和該人的命運八九不離十。是了,方非,我還沒說第三件事呢!”

少女說到這兒,一眨不眨地盯著方非:“自古以來,拜出九星共曜的道者,除了一個人以外,全都成了天道者。”

方非心頭一跳,衝口而出:“那個人是誰?”

禹笑笑抿了抿嘴,沒有做聲,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笑笑!”大個兒冷不丁說,“還有一件事你沒說!”

“什麼?”

“自古以來,也沒有一個度者做過天道者!”

禹笑笑一呆:“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點化指南》。”簡真得意洋洋,“剛才這個事情,天問時我就答過,不湊巧,哼,鄙人答對了!”

“這樣說,又有點兒奇怪了!”禹笑笑想來想去,分外迷茫,掉頭說,“方非,不管怎麼說,你拜了個九星共曜,未必就是什麼好事。立誌成為天道者的人,都會向你挑戰,天素的樣子你也看到了。還有,我真擔心,白虎人……”

她四麵張望,考生已走了七七八八,不時有家長乘著飛車來接孩子。

三人見這情形,倍覺冷清,禹笑笑苦笑一下:“爸爸他們不能飛,我們還是自己回去吧!”正要動身,屈晏走上前來:“簡真、方非,還有越……”

“禹笑笑!”簡真引薦說,“這是屈晏!我在天試院的室友。”

“我知道!”禹笑笑點頭微笑,“青榜第五,好厲害!”屈晏臉一紅,低聲說:“我媽坐幻神車來接我,要不你們也一塊兒走吧!”

三人求之不得,說說笑笑,一起來到車前。車門口站了一個紫衣婦女,長相秀麗和藹,見了三人,上前一步,向方非伸出手來:“小度者,你是九星之子嗎?”

方非多了個綽號,心裏怪怪的不是滋味,遲疑著伸出手去。婦人與他緊緊一握,轉眼又望簡真,笑眯眯地說:“你就是簡真吧?申田田是你什麼人?”

“她是我媽!”簡真瞪著對方,有點兒吃驚。

婦人端詳他一眼,搖頭說:“你倒像她,不像你爸爸。”說到這兒,她將臉一板,“不客氣地說一句,我可是你媽媽的情敵喔!”

簡真挨了一記悶拳,兩眼發直,嘴巴微微張開。屈晏窘的要死,扯著嗓子叫嚷:“媽!”

婦人嗤地一笑,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小晏,我可是說真的。他爸媽是我八非學宮的前輩,那時候我挺喜歡他爸爸的。可惜他卻中意申學姐,沒奈何,我隻好放棄了!”這女子坦白直率,兩個少年四眼相對,尷尬得不得了。

婦人又瞧禹笑笑:“你姓禹,一定是禹封城的女兒吧。你爸爸當年,可是一個頂呱呱的大帥哥!”

“媽!”屈晏的聲音發抖,隻差沒有兩手捂臉,鑽進牆角裏去。

禹笑笑倒是落落大方,笑著說:“他現在也很帥啊!”

“好丫頭,跟你爸爸一個樣!”婦人歎了口氣,“可惜啊,我晚他們一年進去,要不然,興許分在一組呢!”說到這兒,又是一臉神往。

屈晏瞧這情形,隻差沒哭出來。

“行了行了。”婦人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傻小子,媽說兩句笑話兒,你就真當一回事。快來,快來,都上車吧!”

上了幻神車,一路飛出渾天城。禹笑笑眼尖,看到父親一行站在積明湖畔,心頭一喜,忙叫停車。

飛車落地,禹笑笑說:“阿姨,你跟他們是老朋友,不想見個麵嗎?”

婦人望著車外眾人,出了一會兒神,忽地眉眼泛紅,輕聲說:“還是算了吧。好孩子,代我向你爸爸問好。還有小真,你考進了八非學宮,阿姨也為你高興。”說著說著,紫衣婦人流下淚來,將頭扭在一邊,揮了揮手,不再做聲。

三人都很詫異,可又不便多問,隻好告別下車。

禹封城一行緊張兮兮,還在那兒翹首張望,忽見三人從車上下來,登時又驚又喜。禹笑笑看見父親,百感交集,飛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激動得放聲大哭。禹封城見這情形,就知道女兒上榜,不由縱聲大笑,抱起禹笑笑,風車似的旋轉起來。

申田田眼巴巴站在一邊,死死盯著兒子。簡真抖索索走上去,顫聲說:“媽,我、我也上榜了!”

申田田雙目一紅,差點兒沒昏了過去,扶住兒子手臂,一麵流淚,一麵發抖。簡懷魯倒是鎮定自若,拍了拍簡真的肩膀:“好小子,有一套!”簡容也跟著得意,拍手大笑:“哥哥考上咯,哥哥考上咯!”

眾人歡喜熱鬧,方非站在一邊,越發冷清落寞。這時簡懷魯走上前來,凝目將他打量。禹笑笑揚聲說:“簡伯伯,方非也上榜了,他、他還拜了個九星共曜!”

“什麼?”三個老道者齊聲大叫,三個人拋開兒女,六隻眼睛死盯方非。過了一會兒,禹封城喃喃說:“不得了!”吹花郎也濃眉緊皺,眉宇間似有無窮心事。

直到返回會館,三個老的再也沒說一句話,四個小的麵麵相對,全都不知所措。

關好門窗,老道者又分頭畫符,隔絕內外,這才一字兒坐下,齊刷刷盯著方非,時間一久。方非倍覺尷尬,不由垂下眼皮,盯著腳尖發呆。

“造化筆怎麼說?”簡懷魯字斟句酌地開口。

方非還沒回答,簡真搶著說:“老筆妖叫他九星之子!”

那三人彼此望望,老甲魚點頭說:“造化筆的話不會有錯!”

女狼神白了臉,大聲說:“可我擔心皇師利……”

“你別忘了,八非學宮有法免權!”簡懷魯說著挺直腰背,“許願年到來以前,學生隻受校規約束,不服鬥廷管轄,隻要方非在學宮一天,皇師利就很難對他下手!”

“萬一他……”申田田神色遲疑,“他不守規矩呢?”

“白王皇師利,有他自個兒的道。”簡懷魯吸了一口煙,呼出一隻威風凜凜的飛虎,“如果其如你所說,也不會有什麼禁飛令,殺光了我們,豈不是更好嗎?”

“吹花郎說得對!”禹封城也叼起煙鬥,連連點頭,“皇師利有他的道,他是個棒槌,還不算瘋子,真的瘋子另有其人!”

“是啊!”簡懷魯窩進軟椅,抬眼望天,眼裏透出一絲苦惱。

禹封城沉吟說:“吹花郎,看起來,我們該留在玉京!”

“好哇!”禹笑笑頭一個拍手讚成。“不行!”簡懷魯搖了搖頭,“你當陰暗星是聾子,是瞎子?我們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孩子跟我們越久,麻煩隻會更多!”他低頭沉吟一下,猛地掉過頭去,“管家婆,明天我們就動身!”

“這麼快?”

“越快越好!”

申田田歎氣說:“可、可我還是不放心!”

“他真是九星之子,就有他自己的道!”簡懷魯笑了笑,“他一竅不通,不也進了八非學宮嗎?他羽化得了零分,不也飛起來了嗎?他的對手是烈鶯和葉幻士,結果呢,烈鶯叫他活活逮住了……”

“簡伯伯!”方非忍不住說,“那個人不是我逮住的。”

“不是你,也沒關係。”簡懷魯微微一笑,“有一種力量在你身邊。或許,比起我們三個還要強大!”

“說得好!”禹封城放下心來,舒舒服服地吞雲吐霧。

“你們兩個狠心賊!”申田田眉紅眼腫,似乎就要落淚,“就算他是九星之子,他也還這麼小!他的對頭、他的對頭都是些什麼人啊?”

簡懷魯想了想,抬頭說:“小真!”

大個兒眼看眾人一心關注方非,忽略了另一位大功臣,心裏蠻不是昧兒,一聽叫喊,趕忙連聲答應。

簡懷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真你長大了,對不才?”

“對呀!”簡真精神一振。

“小真哇!”做爹的瞅著他似笑非笑,“我們不在,方非可就交給你咯。”

簡真一聽這話,熱血衝腦:“沒得說!哼,我貪吃貪喝沒錯,可是決不丟下朋友!”說著掃了方非一眼,得意勁兒難描難畫。

“好小子!”簡懷魯點頭讚許。

“就這樣?”申田田傻了眼,“你把九星之子托付給他?”

吹花郎笑而不語,大個兒卻按捺不住:“媽,你可別小看人,哼,我可是拜了個八星同光!”三個老的撇一眼,點了點頭,接下來若無其事,又議論方非去了。

大個兒失落到家,回頭瞅了方非一眼,那眼神兒真是幽怨極了。

這一晚過得無比沉悶,大宴功臣的場麵也沒有出現,簡真吃得半饑不飽,心裏無比惱怒。

方非聽了禹笑笑和三名長輩的話,添了無窮心事。心裏不住尋思,八非學宮是考上了,可燕眉呢?難道說,她也在八非學宮?

他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輾轉了半夜,到了四更天上才朦隴睡去。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時,窗外白雨如箭,落得正急。禹氏父女已經來了,老甲魚的大嗓門兒隔一堵牆也能聽見。

方非洗漱完過去,眾人正說分組的事兒,禹封城在那兒大呼小叫:“這三個孩子要能分在一組,那可就十全十美了。”

簡懷魯叼著煙鬥微笑。申田田卻說:“就算如你所願,剩下那個還說不定呢,萬一是個白虎人的壞種,那可就糟糕極了!”

“屈晏就好了!”簡真在一邊插嘴。

“屈晏是誰?”禹封城詫道。禹笑笑說:“青榜第五名的朱雀人!”

“朱雀人?”三個大人對視一眼,皺起眉頭。

“昨天就是他媽媽用車送我們,對了,她媽媽還認識你們呢?”

“哦?”申田田想了想,“她叫什麼名字?”

禹笑笑搖頭,簡真卻口無遮攔:“媽,她說她是你的情敵!”

申田田跟簡懷魯對視一眼,皺眉說:“她兒子姓屈?啊,不會是……”夫婦倆異口同聲,“秋霜染!”

“喝!”禹封城拍打腦門,“那個小姑娘,不是常在老簡後麵轉嗎?”

申田田惡狠狠盯了吹花郎一眼:“好哇,老情人來了,心動了哇!”

“哪兒有?”簡懷魯委委屈屈,“說起來,我好些年也沒見到她了!”

“這麼說,你還是很想見的咯!”申田田不依不饒。

“哪兒的話?人家兒子都老大了!還是青榜第五名!”簡懷魯歎了口氣。

“哼,後悔了吧?他兒子第五名,我兒子最後一名!哼!”女狼神鼓起兩腮,目光越發銳利。

“說走味兒了!”禹封城忙打圓場,“秋氏可是朱雀人裏的大世家,能人輩出,她後來嫁的屈揚,也是朱雀人裏的好手。她那兒子生下來就在至道者裏混,考到第五,也說得過去!”

“他才拜七星齊輝呢!”簡真眼巴巴地說,“我可是八星同光……”

三個老的像是沒聽見,話鋒一轉,又談起了當年的趣事。大個兒坐在一邊,好不灰心喪氣。

上午雷鳴電詫,下了一陣透雨,午時才停了下來。老的不舍兒女,借口下雨,挨過中午才出發。

坐在龍馬車裏,離愁別緒,揮之不去,禹笑笑緊緊挨著父親,淚也流了好幾回。老甲魚平時滿嘴胡話,這當兒倒成了個悶嘴葫蘆。

到了簡真這邊卻掉了個個兒,哭的是申田田,簡真一臉的不耐煩。大個兒萬沒料到,母親這麼看重自己,想到往日的打打罵罵,眼下的情形幾乎像是做夢。

不久望見浮羽山,天試院在山腳,八非學宮卻在山頂。

途徑天試院,龍馬車拐上一條山道,道邊濃蔭蔽日,繁花似錦,方非忍不住問:“簡伯伯,這些是真花還是假花?”

“真花!”吹花郎微微一笑。

越往上去,景象越是驚人,巨木千人合抱,好似跨山接嶺的巍巍大城,粗大的根須如坡如嶺,一路蔓延下來,其餘的花草樹木,全都依附巨木生長。

這些巨木不知活了多少歲月,也似界碑樹一樣,半枯半榮,半生半死,一半蒼鬱碧藍,一半枯化成石。

龍馬車忽地停下,這兒已是山腰,一麵光溜溜的斷崖從天落下,山崖上掛了一排蛤明車,背殼展開,一動不動。

“那是回龍壁!”簡懷魯指了指山崖,“再往前去就是禁飛區了!孩子,你們要坐蛤明車上山!”

“我們隻能送到這兒了!”禹封城歎了口氣,禹笑笑趴在父親肩上,忍不住傷心痛哭。

“好孩子!”禹封城撫弄她的長發,勉強笑了笑,“去八非學宮是好事啊,怎麼老是哭呢……”話沒說完,那邊也是哭聲大作,申田田抱著簡真大放悲聲,把大個兒鬧了個大紅臉,兩眼東張西望,唯恐他人看見。

“嗐!”吹花郎連連搖頭,“這些娘兒們呐!”

“你懂什麼?”女狼神抹著淚數落,“小真從沒離開我這麼久的!”說著眉紅目腫,又要落淚。

簡懷魯咳嗽兩聲說:“管家婆,別忘了昨天說的事!”申田田趕忙抹淚,拿出來一個天青色的錦囊,遞給方非說:“你考進八非學宮,這是阿你的禮物!”

“彌芥囊?”方非又驚又喜。

“這是二十倍的彌芥囊,能裝比這錦囊大二十倍的東西!”

少年連連稱謝:“還有比這更大的嗎?”

“有啊!一兩百倍的也有,芥子藏須彌,裝得下好多人呢!”

“小家夥!”禹封城也走上前來,交給方非一麵羅盤,“這麵仙羅盤是我送你的!”

“仙羅盤?”方非心中驚訝。羅盤不過巴掌大小,盤上的字樣與指隱針相仿,寫滿東南西北、天幹地支,中心四根指針,青紅皂白,各指一方。

“這個怎麼用?”方非問道。

“這四色指針,標示時空四維,可以計時定位,還能幫助飛行,至於怎麼讀盤,可讓笑笑教你!”

“方非啊!”簡懷魯拖聲拖氣地說,“他們都是闊人,有好東西可送。伯伯最窮了,沒什麼送的,送你幾句話兒好嗎?”

“哎呀呀,吹花郎,你還真他媽的窮!”禹封城扯著嗓子叫開了,“什麼話?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什麼字眼兒這麼金貴,比我的仙羅盤還要值錢?”

“法不傳六耳!”簡懷魯咧嘴一笑,挽著方非走到遠處,瞥了後方一眼,低聲說,“方非,我跟你說個秘密,你可不要告訴簡真!”

“秘密?”方非滿心好奇。

吹花郎的聲音低得不可再低:“玄冥其實沒轉左眼,他們母子看到的,全都是我使的幻術!”

“什麼?”方非回頭一看,那邊的人都朝這裏張望,申田田尤其疑惑,死死盯著兩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好小子,你想我死哇?”吹花郎唉聲歎氣。

方非慌忙掉頭:“簡伯伯,你為什麼要使幻術?”

“如論真才實學,簡真考入八非學宮,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他天性膽小,少了一股無往不勝的銳氣,到了節骨眼兒上,總要犯些迷糊。可是看到玄冥轉動左眼,他自以為得了神助,憑空添了幾分自信,這自信平時看不出來,到了緊要關頭,卻能幫他渡過難關!”簡懷魯說到這兒,正視方非,“孩子,我要說的是——這世上,沒有誰能打敗你,真正打敗你的,其實是你自己!”

方非似懂非懂,吹花郎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來你會懂的,這就是簡伯伯送你的禮物!”跟著一抬頭,“好了,上車吧!”

禹笑笑和方非向回龍壁走去,簡真卻眼巴巴望著父母,申田田怒叫:“愣什麼愣?還不快去。”

“我的禮物呢?”大個兒哭喪著臉,“我也考進八非學宮了啊!”

“你要什麼禮物?”申田田氣呼呼地說,“仙羅盤和彌芥囊你不都有了嗎?”

“這不公平!”簡真扯著嗓子幹號。

“你要公平?”女道者把臉一沉,“好哇,方非上了黃榜,我可沒給他零花錢,你把紫液金都還我,哼,這樣才叫公平!”

“我可是你兒子!”簡真一麵嘰嘰咕咕,一麵走得飛快,生怕老媽追上來討債。

上了回龍壁,進入蚣明車,三個老的還在那兒揮手。禹笑笑望著父親,忍不住又哭起來。她少時飽受坎坷,好容易跟父親過了幾年快樂日子,時下又要分別,心裏實在難過。大個兒卻老沒良心,兩手抄在兜裏,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地說:“我現在才知道,哼,什麼叫做自由!”

他哈哈笑了兩聲,忽地打住,盯著上方怪叫:“咦,誰的紙劍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