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述獨特的宗教曆史文化熏陶了美國人,在強烈的自我覺悟下,從華盛頓的“神聖之火”和傑斐遜的“民主理想”,美國人一直在追求給“世界樹立一個自由和民主的樣板”,並謀求把這個全世界的“新耶路撒冷”的“聖光”照射到仍處於“黑暗”之中的蠻夷之地,把這個全人類的“希望之鄉”的“福祉”傳布到世界各地。正是在這種“天賦使命”觀支配下,自建國伊始,美國就在其建國綱領——《獨立宣言》的旗號下開始了對外輸出民主、自由、人權的曆程。這一擴張性的文化強有力地吸引著全世界人民,成為美國軟實力的核心組成部分。正如美國宗教曆史學者菲利普·沙夫早在1856年就宣稱:“如果一個國家被奠定在真正的世界主義基礎之上,被賦予一種無法抵抗的吸引力,它就是美利堅合眾國……移民們從四麵八方構成一股不間斷的洪流湧向我們的海岸……他們在自由和平等的共同基礎上相遇於美國……又把世界曆史上最後的、也是最豐富的篇章填充到地球的四麵八方。”231總之,美國人總認為他們國內治理的經驗可以作為國際治理的最理想模式,因此總喜歡去建立一種國際機製和國際規範,這也為日後美國軟實力的向外拓展打下了伏筆。
當然,許多移民是出於其他原因背井離鄉,尋找生存之地和致富之路是窮苦移民的主要目的。在當時,很少殷富人家願意拋棄故國舒適的生活條件,來到新大陸進行冒險。包括新教徒在內的這些早期移民,帶著舊大陸所不願意接受的思想和觀念來到北美大陸,尋求個人自由與解放的理想。他們踏上新大陸後雖然麵對著艱難的環境,但一望無垠、廣袤富饒的土地讓他們心醉不已。這裏沒有了舊大陸的種種限製,為他們充分發展自己的才能提供了機會。正如美國學者詹姆斯·O·羅伯遜所言:“一個世界誕生了,在這裏,人類思想再也不受地理屏障的限製,如何人都可以享有人類知識、人類曆史和世代積累的人類經驗,都可以充分施展個人的發明創造才能。”232不管北美大陸當時是否已向移民們展現出不同於歐洲大陸的特殊優越條件,至少在許多早期移民的意識中,這塊大陸將在他們的經營下,注定會成為追求自由者的“希望之鄉”。經過多年的艱苦努力,他們成功地適應了這裏的自然環境,精神上擺脫了昔日的壓抑與束縛,物質上可以享受大自然恩惠的優越條件。他們為了尋求自由和幸福來到美洲,拓荒時代的艱苦生活使他們更加意識到自由的珍貴,獨立進取成為披荊斬棘生活中的精神支柱。“歲月的流逝隻是加強了他們的特性,加深了他們對自由的熱愛;至於那種使他們同舊世界維係在一起的回憶和感情紐帶,則已湮沒無聞了。”233許多移民來到北美大陸後,擺脫了昔日在舊世界的貧窮窘境,他們通過個人的發奮努力,實現了自我價值的最大發揮,或成為農場主,或成為企業家,或成為貿易商,或成為政治家。他們成功的傳聞在舊大陸不脛而走,對那些在歐洲國家深感難以生存者產生了巨大的誘惑力,就連那些在政治上不得誌、經濟上不富裕的人也躍躍欲試。此時的北美大陸雖是神秘但已不可畏,冒險盡管在移民的心理中仍占一席之地,但已失去往日的主導地位,他們攜妻帶子,居家遷移,為的就是能在這裏找到“平等、自由和機會”。其實,這種觀念本來就在移民中存在,新移民的到來隻是對之進一步印證和加強而已,新大陸的機遇如磁石般吸引著人們,新生美國的軟實力在逐漸生成和積累。
二、美國軟實力的崛起:19世紀40年代至二戰結束
從19世紀40年代中後期,美國在短短4年時間之內將德克薩斯、俄勒岡、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亞等共計320萬平方公裏納入自己的版圖,一躍成為兩洋國家,從而奠定了地區霸權乃至全球霸權的基礎。19世紀50年代開始,美國經濟開始起飛,走上穩定的經濟增長和工業化曆程,並在19世紀將美國帶到了世界經濟的前列。內戰結束之後,美國進入快速工業革命時期,“經濟增長真正達到令人眩暈的速度”。234從1860年到1890年,美國工業產值增長9倍;從1873到1913年,美國的年平均增長率為5%,其間,1873年的世界經濟衰退中出現了美國經濟崛起與英國經濟衰退的對照。19世紀90年代,美國工業產值接近英、法、德三大強國之和。1900年,美國的工業產值已經是英國的兩倍多,占世界製造業總產量的30%,1907年更是達到35%。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