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陸文遠痛打嬌妻身姚沁雪憐取眼前人(3 / 3)

彼時的文遠一身墨綠色的長袍,腰間白色的羊脂玉隨風晃動,未及束起的烏發在風中飄揚,紈絝子弟的模樣兒盡顯其中。沁雪忽而想起了蘇子安,那麼溫柔迷離的眼神讓自己至今難以忘懷,哪裏像是自己的夫君,桀驁不馴。“我不過是來這園子散散心,難不成擾了少爺?”文遠哪裏會想到,當初嫁到自己府中時溫順的沁雪,與今日判若兩人,他還以為是沁雪責罵了玉簪,心頭的氣又湧了上來。

“啪!”脆生生的耳光在沁雪白淨的臉頰上落下,文遠看不慣傲慢的沁雪:“想來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不然你也不會對我這般態度。別以為有母親為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沁雪強忍住淚水,道:“陸文遠!你既那麼在乎蘇玉簪,何不將她娶進來,拿我撒什麼氣?我哪裏就惹著了你?”她咬著嘴唇眼含熱淚,跑出了棠梨園,隻剩下風中的杜鵑還在搖擺。

桐葉瀟瀟,芭蕉陰滿中庭,不慣起來聽。素手挽下羅紗帳,燭火昏暗,似有鷓鴣聲聲怨。夜雨悄然而至,彷徨惆悵,亦有心事難入眠。荷塘水霧迷蒙,輕籠花木叢林。風過遊廊,吹向珠簾睡榻。

芬芳馥鬱的鳶尾花在空中翩翩起舞,絢麗多姿的彩霞織成錦緞,鋪就一道桃花色的路徑。眉黛如蹙,秀目含情的仙子輕柔地著:“雪兒,且記那句‘紅塵多磨難’,莫要重蹈了母親的覆轍啊!……”

冷汗覆蓋了麵頰,沁雪兀的從夢中驚醒,雙手撐著床鋪,回想起夢中的情景,不禁疑惑頓生。她大口的喘著氣,大聲喊著木槿的名字,碧紗窗外的木槿因為外麵下著雨,所以睡得很輕,聽了沁雪的聲音,忙起身下床,從容不迫的點上燭火,然後又倒了一杯熱茶,道:“想是姑娘做了噩夢,吃些茶水再睡。”木槿看沁雪額頭上的冷汗,安慰道,“難不成又是那個夢麼?”

多少年了,那個桃花色的夢境不斷出現在腦海中,初始不覺什麼,可為何每次與陌生男子接觸時,夢裏便會出現桃花色的空?木槿難以捉摸,隻是覺得這個夢境倒像是對沁雪警示著什麼。

片刻後,沁雪方才心緒安穩,重新躺下,木槿為她鋪好被褥,放下床帳,熄了燭火,便悄然退了出去。夜裏一醒,木槿便很難入眠。她坐在鏤空紗窗前,望著外麵水霧朦朧的暮色,耳畔處皆是滴答的水花聲。

伸出右手,看那雨水落在掌心,連成一條線,繼而宛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墜地,摔在地上,與水窪融為一體。輕輕合攏掌心,雨滴便彙聚一處,在手紋處晃動,櫻口吹起,看它們如千年的琥珀透明,晶瑩。

屋簷上的雨滴漸漸變,頃刻間雨就停了下來,四周的空氣這般濕潤,泛著淡淡的青草香。木槿隨手關上了門,信步走了出去,這雨後的園子,愈發靜謐。

忽然一抹茜青色的身影從廊上轉過,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像是蓮香。”木槿好奇,“這麼晚了,又下著雨,她這是要去哪兒呢?”她心下疑惑,便悄悄地跟在蓮香身後。

雨泥路滑,花兒凋謝一地,碾做塵,揉碎在濕潤的泥土裏,泛著幽幽的暗香。青草上滴著明亮的水珠,反射著從雲朵後麵出來的月,倒映出好看的色彩來。

步伐沿著濕漉漉的徑往西北角走著,待蓮香停下取出鑰匙開門時,木槿方才抬起頭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陸氏祠堂!這裏可是供奉陸家祖宗牌位的地方,她來這裏做什麼?蓮香很是心,走進去後又隨手關上了門,好在木槿悄悄用一塊石頭卡在了門檻處,隻等蓮香走遠了之後,才悄然走進去。

哪承想一盞茶的功夫,便不見了蓮香的影子。她環顧四周,看到洞月門後立著一座廂房,料想必是正房無疑了,便信步向那房子走去。“吱呀”一聲,朱紅色的大門被她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楷書大匾,匾額上題著“斯人已逝”,左下角有一行字:聖德七年臘月初七。聖德七年,這不是太祖皇帝的年號麼?木槿曉得,這匾額必是太祖皇帝賜予陸家的。

香案上供著素鮮瓜果,三耳鼎內焚著縷縷檀香。左側全是陸家祖上的牌位。她看了半晌,並無可疑之處,然蓮香去了哪裏?莫非這祠堂裏隱藏著什麼?忽而,窗外傳來陣陣淒怨的簫聲,如絲如縷,嫋嫋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