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顏後來從李順德口裏得知兒子有宮相如陪著睡,心裏得以踏實,於是可能白日加半夜給累的,當晚一覺睡到了亮。
清早宮中的打更聲讓她驚醒過來的。起來梳了頭發,看到椅子上放了套新衣,應是給她今日穿的。這宮中的衣服,隻要穿過幾回,哪怕是再如何絕色的布料,也習以為常。和兒子一樣,她是適應力超強的人。
有個宮女進來,是奉了李順德的命令給她端來洗臉的水,又幫她將衣服穿戴好。李順德提著早點過來看她。她就此問起他們對她兒子的安排。李順德要她放心:“聖上讓公子做太子伴讀。在廣陽殿陪太子殿下念書呢。”
讓她兒子念書?這倒是個好主意。幫她解決了一大難題。
“顏尚書,用完早點。聖上今日不上早朝,隻接見幾位大臣。聖上要您在旁服侍。”
黎子墨算是一代明君,卻也是個脾氣性子古怪的明君,行事風格更是獨辟蹊徑,與曆代先帝都有不同。譬如,他不喜歡日日上早朝,接受一大群大臣的朝拜,認為這些禮節過於繁縟,讓帝君辦事效率低下。
這樣的皇帝,若放在現代當個總裁,想必也不差,看起來是個注重實幹的人。花夕顏不覺間在心裏頭比較著。
走到了隔壁他辦公的地方,進去之後,隻見有幾個大臣已是跪在地上不動。她心擦過這些人身邊,站到了桌旁。對麵的李順德向她使眼色,要她磨墨。她拿起墨塊,在端硯上垂直地打起了圈兒。
屋裏安安靜靜,隻有她磨墨的聲音,輕慢的,不急不緩的,融入安靜的空氣中,協調到不得不引人側目。
低眸俯視一眾朝拜大臣的墨眸,便是不自禁地往她側顏上望了望,隻見她那塊醜疤對著他麵,卻出奇地順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
“謝主隆恩。”
起身的臣子,一共有六位,行完禮,分成兩邊,每邊三個列隊站著。
花夕顏對這些大臣,自是一個都不認得的。
大臣們年紀有老,有中年,有青年。老臣兩個,中年三個,青年,與宮相如差不多年紀的,是一個。能到和皇帝見麵談話的大臣,這種年齡搭配也算合理。
隨手拿起了一個折子,打開來,掠過一眼,可能已是讀過,念道:“朱爾康。”
“臣在。”左側中間第06章儉到極處。”
屋內,隻剩下朱爾康豬肝樣的臉色和一句句:“這,這,這——”
“啪!”奏折扔到了朱爾康頭上,“這什麼這!朱卿,你這是故意糊弄朕嗎!”
“聖上恕罪!臣,臣隻是——”
“翰林院編修,朕看你腦子裏裝的不是書,都被稻草裝了!”
龍威久久在屋內震蕩,朱爾康一頭垂死狀。其餘幾個臣子,眸子都是閃爍不定。
朱爾康是活該不用。卻是,這個揭穿了秘密的女子……到這棉花工藝,若不是很了解情況的人肯定不清楚,並且到能統計到具體數目,談論到倉儲等管理,定不是普通百姓能辦到的事,最少需要有文化,甚至可以基本做官的本事都有了,還要有做過官的經驗,不然怎能一番總結陳述的有條有理,毫無破綻,一針見血。於是,當朱爾康被處置之後,屋內的幾個臣子,張明先等人,回味起花夕顏剛的那一番話,無一不在內心裏驚訝。
這女子究竟是誰?
宮內隻要是大點的動靜,不需幾個時辰,定是傳到了宮外,傳到了朝廷百官的耳朵。因著哪個做官的會不怕被摘烏紗帽的。而對於朱爾康的遭遇,眾官更覺得這朱爾康這一狀告的真是個笑話。不當麵被人揭穿其才學虛浮,隻要黎子墨有心讓人下去查,真相遲早也能水麵浮出。所以,隻能這朱爾康,由於不甘心呆在翰林院裏做修書的工作,冒著膽子以圖打報告來調崗,謀奪更大的權力,最後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當然,不多久,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朱爾康這個完全不足以讓人感到危險的醜上了,而是那個在聖上麵前當麵揭穿了朱爾康的假學問,被聖上叫做顏尚書的女子。
永壽宮,胡太後夜裏由於睡的不是很好,起床時已近午時,孫姑姑扶她起了身。胡太後昨夜是想明白了的樣子,與她:“給我寫封信,送到長公主府裏。哀家若親自出麵安排,定是又讓聖上感到厭惡。不如由長公主來出這個麵。”
孫姑姑就此提筆,遵從她意思寫信。
從外頭疾步走進來一個宮女,貼在孫姑姑耳邊了些話,孫姑姑手中毛筆一頓,目中驚色望回胡太後:“太後——”
胡太後眉頭一擰,卻是一笑:“剛好。哀家可以瞧瞧是什麼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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