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姑姑道:“顏尚書謙虛了。太後是得知顏尚書才高八鬥,想找顏尚書下下棋,沒有其它。”
這話讓柳姑姑都大出意料,驚疑不定。
“走吧,顏尚書。顏尚書可能不知道我們太後殿下,是最心腸柔軟的人了,尤其是關係聖上的,幾乎是隻聽聖上的。”孫姑姑出的這話,可能隻是想讓她們心裏踏實,這回太後召見,不會吃了她花夕顏。
花夕顏想,若自己是太後,當然是第一次先摸清對方的來路再,要動手,總得另外找時機。所以,就此會會這宮中權力最大的女人,並沒有太大壞處。知此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民婦謝過太後娘娘召見,請孫姑姑帶路。”
孫姑姑看了她一眼,像是吃驚,繼而笑道:“有請顏尚書隨我來。”
花夕顏在前麵走著,柳姑姑在後頭跟著,前後都有人,防止她們半路逃走。
走到永壽宮,穿過太後的後花園,隻聽一群女子的嬉笑從花草叢中飛來,鶯鶯燕燕的身影在花木之間隱隱綽綽。
“哎呦,如玉這把嘴兒,越來越伶俐了,是像鸚鵡似的,把哀家的腸子都笑破了。”一道稍顯老邁的女子嗓子,伴隨幾聲咳嗽。
柳姑姑在後麵聲提點花夕顏:這位就是太後娘娘了。而太後的如玉姑娘,是孫家軍,孫將軍府的二姐,深得太後喜歡。
孫如玉道:“太後瞧您的,這是要臣女將剛從大宛商人得到的紅嘴鸚鵡進獻給太後嗎?”
太後眼前的紅人即是紅人,和太後話都不需要分寸。花夕顏額頭青筋一跳,從這把嗓子,記起了自己與這位孫二姐,好像在昨剛結下了孽緣。
孫姑姑先走到了前麵向太後報告。花夕顏趁著間隙,透過樹丫葉子中間,望到涼亭裏,三個如花似玉的年輕貴族姐,圍著一個雍容富貴的婦人坐著。柳姑姑又給她介紹另兩個人是誰:“右邊那個鵝黃衫的,是戶部林尚書大人的千金。左邊,隔著穿紅杉的孫二姐坐著的,著綠衫的,是季瑤郡主。季瑤郡主是長公主,聖上的姑媽,膝下唯一的女兒。”
花夕顏記了下名字:孫如玉,林慕容,黎季瑤。
“太後,顏尚書帶到。”
“讓她上來給哀家瞧瞧。”
剛還在談笑的幾位姑娘,立馬收了聲音,幾雙目光投到了從草木間現身的花夕顏。
花夕顏踏上台階,走到涼亭,行禮:“太後娘娘金安。”
胡太後望著她抬頭,在清楚地見到她左臉上那塊顯而易見的醜疤時,眸中愣了下。或挾前有聽,依然是被嚇了一跳。
兩旁的三位姐,反應更是各異。林慕容瞬間拿起帕子捂住嘴。季瑤郡主睜大驚訝的眼,叫了聲:“媽呀!”
隻有孫如玉,由於早前已是見過她,臉上的神色,淩亂到像中風似的。
“郡主。”胡太後回過神來,先是輕斥叫了句媽呀的季瑤郡主。
季瑤郡主倒是個爽快的人,馬上站了起來,對著胡太後鞠躬,又衝花夕顏揚眉一笑:“顏尚書,本郡主失禮了。”
花夕顏看她陽媚的笑顏,在陽光下像是株美麗的向日葵。
或許是見了她這容貌不具任何威脅性,胡太後不再打量了,隻讓人搬來了棋盤棋子。問及誰先對弈,胡太後目光緩慢掃過身邊三個精心挑選來的女子後,點住了孫如玉:“如玉,你和顏尚書先下一盤。老規矩,誰贏了,要什麼東西,哀家都賞。”
皇家人出手是闊綽,要什麼都賞。花夕顏就此聯想到那個狗皇帝,沒有他母親大方呢,賜一幅字給她,還不準她賣。
與孫二姐麵對麵坐了下來。孫如玉那雙冷得像蛇牙的目光直釘在她顏上,好像在:你等著!
花夕顏不怕她突然飆,要是真飆起來,捅出她那在街上自己打人的事,倒黴的是她自己。
從棋盒中抓了把白子,放在棋盤上數目。結果孫如玉的黑子先下。
胡太後和另外兩位姐都在旁邊看著。孫姑姑和柳姑姑也都盯著棋盤。胡太後先點孫如玉是有原因的,因為孫如玉的棋藝在三人之中,屬於中等,剛好可以試探花夕顏的棋藝。如果花夕顏輸給了孫如玉,才高八鬥的名號不而喻自動可以卸除了。
一盤棋下起來是要時間的。尤其看來對弈的雙方棋力相當,竟是一路膠著的狀態,從錯亂的棋盤上完全無法預知最後的結果。
胡太後慢悠悠地喝著茶,反正孫如玉即使輸了,輸那麼一兩目,也不足為懼,後麵還有個強手。
孫如玉額頭一層層的汗,她身邊的丫鬟想幫她擦汗被她一手推開。不想輸給花夕顏是一回事,同時,也是不喜歡林慕容在胡太後麵前顯眼比她強。
花夕顏下棋像是老夫子一樣,抓棋,下子,都是不緊不慢的。反倒讓對方更為著急。
隻聽黎季瑤突然湊到林慕容耳邊叨了句:“我看,孫如玉要輸了。”
孫如玉衝黎季瑤那兒即瞪了一眼。
胡太後笑著:“季瑤,不知道你如玉姐姐是火炮桶嗎?”
“太後娘娘,她是火炮桶,我是恭桶。不不了,我知道自己烏鴉嘴。”黎季瑤吐出舌頭拿手扇了扇。三個姑娘,她年紀最,最屬調皮。
到了最後,由於從棋盤看不出勝負,隻好數目。數到最後,大家驚異地現,竟然是和棋。
不輸不贏,正好。孫如玉長長吐出口氣,鼻孔哼上一聲,道:“顏尚書承讓了。”
“是孫二姐承讓了。”花夕顏慢條斯理回道。
孫如玉起身離開對弈的位子,朝胡太後行了禮,道:“如玉棋藝尚淺,不如林姑娘。請太後讓林姑娘為太後出征。”
林慕容身材細條,斯文白淨。花夕顏此前並不知道,這位安靜從容的林家千金,是京城內最知名的才女。
“你來下吧,慕容。”胡太後道。
“臣女領旨。”林慕容謝完禮,坐在孫如玉剛坐過的位置上。
花夕顏隻要掃過對方一眼,都能看出眼前此人的氣質不像孫如玉,是內裏有真材實料的。可惜,今日她真不能讓任何人贏。若是被哪個人贏了都好,回去必定會被那狗皇帝,而且,今兒那些在殿內失了麵子的大臣,更會恨上她了。
這盤棋殺得比起第一盤,更為激烈。雙方殺到了最後一顆棋子。林慕容額頭也泌出了細汗,自己拿帕子擦了擦,再伸手撿棋,數目。
胡太後的茶水已經喝不下去了,隻等著棋局結果。孫如玉在旁,則有了看好戲的姿態。
黑子,白子,全部重新擺完棋盤——又是和棋。
胡太後長出口氣。孫如玉暗地裏跺了下腳。
林慕容顯得一絲虛脫的狀態,在丫鬟扶起之後,對著胡太後深深鞠躬道:“臣女這幾日疏於練習——”
胡太後擺擺手:“勝敗乃兵家常事。哀家讓你們來下棋,不過是解解悶兒。”
此話是不是下台階不知道,反正,和棋又不是輸。隻是不能將她花夕顏一盤棋踹下神台,有點兒抱憾。
“太後,季瑤還下嗎?”黎季瑤問。
胡太後怔了下:誰不知道黎季瑤下的是爛棋,讓她來,本來的打算是不想讓外麵的人以為她胡太後專門欺負聖上的人,讓花夕顏輸兩盤贏一盤。可現在,自己派出去的兩個高手,弄了兩盤和棋。再把黎季瑤派出去的話,豈不是砸自己的腳了。
黎季瑤等不到胡太後回話,一屁股坐上了對弈的椅子,真爛漫地:“太後您都了,我們下棋是給太後解解悶,季瑤下盤爛棋給太後解悶好了。”
胡太後一隻手扶住額眉,一隻手捂住胸口。若不是這是長公主的千金,早就被她——
花夕顏望著對麵坐的郡主,隻覺得這姑娘像極了自己兒子,到底心思單純的人,總容易讓人動了惻隱之心。
感覺到花夕顏望過來的目光,黎季瑤衝她吐了吐舌頭,抱拳:“顏尚書,本郡主下棋很爛,請顏尚書手下留。”
“郡主承認了。沒見結局之前,誰都不能定輸贏的。”花夕顏回笑道。
眼看這第三盤棋勢必是要下了的,胡太後隻能拿手擋住眼睛,盡可能不看。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大家又現了異常。黎季瑤下的是爛棋,本應該是很快結束的。但是,這第三盤棋竟是像前兩盤一路膠著起來。直看得棋盤邊上的人眼睛都直瞪著。
林慕容牙齒咬住的嘴唇咬出了血。孫如玉的目光是要吃了兩個對弈的人。胡太後端坐了起來,眉頭一跳一跳的。
等到最後數目時,幾乎所有觀棋人的心裏都已經有了結果。但是結局出來,依舊是,眾人被震了下。
“和棋!”黎季瑤跳了起來,秀手一指指住花夕顏,“,你太厲害了!本郡主的爛棋,你竟然能下成和棋!”
花夕顏拂袖起身,淡然道:“是郡主承讓了,郡主本就棋藝精湛,不亞於高手。”
孫如玉哼了下,覺自己手心不知覺攥成了拳頭,再看身邊的林慕容臉色青到掉渣。
突然,一串大笑,讓所有人側目。見是胡太後在笑,所有人立馬神緊張地跪了下來。
胡太後眼睛微眯,望到花夕顏臉上,道:“顏尚書,你要哀家賜你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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