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後娘娘,民婦並無贏棋,無功不受祿,不能接受太後娘娘的賞物。”花夕顏回胡太後道。
眼看身邊三位千金,又是表各異。
胡太後從花夕顏臉上掠過到三位姐,重重地嗯了聲:“顏尚書,哀家是過這話,贏著才有賞物。然而,和棋也不算是輸。所以,你們四個,皆有賞。”
這太後大概想著,如果不賞人東西,心裏反而不舒服。
既是如此,花夕顏接受了下來:“民婦謝太後賞賜。”
“想要什麼東西?”
“聽宮內有山雪蓮,不知太後娘娘可否賞民婦一支?”
金銀財寶全都不要,要藥材?當然山雪蓮價值昂貴,也不遜色於金銀財寶,不過,如果真是想要金銀財寶直接要不是更好。
胡太後眸子微微夾了夾:“顏尚書家中是有人要用到山雪蓮?”
“是的,太後娘娘。”
“你家在何處?”
“回太後,如果太後是問民婦需要山雪蓮的家人在哪,是在宮中,我一個妹子。”
好一張伶牙俐齒,將問題輕輕推開了。胡太後擰了會兒眉,沒有再問,恐是再問也不得結果,不如不問,於是對身邊的孫姑姑道:“取山雪蓮一支,哀家要賞賜給顏尚書。”
“奴婢遵旨。”孫姑姑福了福身。
“你們幾個呢,想要哀家賞你們什麼?”胡太後掃向另外三位姐。
幾位姐互相望了下。林慕容自然是不喜歡爭在前麵,那會損害她向來像是與世無爭的風範。孫如玉剛要開口,豈料今日這季瑤郡主突然與她搶了起來,先一步:“太後,季瑤也想要支山雪蓮。”
“哦。”胡太後眉頭一挑,“公主府中不是有嗎?”
“太後,公主府中是有,可我娘管的嚴,我想拿來玩玩都不行。”黎季瑤。
“你玩什麼東西不好?玩個藥做什麼?”胡太後搖頭歎笑。
“太後不知。季瑤對這個花兒,可敢興趣了。山雪蓮聽是朵花,長得很好看。”
胡太後拿這個還像個孩子的郡主像是沒有法子,笑道:“行吧,哀家賞給你,不過你自己放好,別被你娘現了。不然你娘回頭會哀家縱容你。還有,記住,不要把藥材戴到頭上當花。”
黎季瑤吐了下舌頭:“太後娘娘怎麼知道季瑤想的。”
胡太後便是大笑,心似乎一下子好了許多。
孫如玉在黎季瑤臉上刮了眼。
“如玉想要哀家賞什麼?”胡太後不會顧此失彼,尤其對自己喜歡的孩子。
孫如玉向胡太後福了福身:“太後娘娘,臣女記得,娘娘案上有個筆筒,臣女就想要那個。”
胡太後眯了下眼似在回想自己房間裏的東西:“你的是聖上上回出遊時,給哀家帶回來的那個禮物?”
“臣女不知是聖上送太後的。臣女隻是看著它覺得好看,而且,不是奇珍異石奇木打造,應該不貴。”孫如玉低頭咬著唇,像是尷尬地。
“那東西是不貴。聖上了,微服出巡路過某地時,隨意在路邊上看見個手藝人做的東西都可以,於是買了下來,送給了哀家。你們都知道聖上是十分勤儉節約的人,哀家與聖上是同心同德。”胡太後望著孫如玉唇角淺笑,“如玉你有這份心,哀家自是要把聖上送哀家的送給你,以資勉勵。”
孫如玉像是惶誠惶恐,感恩戴德地跪下謝賞。
最終,林慕容要了幅胡太後親筆寫的字,是要掛在自己屋裏勉勵自己修德念書。
孫姑姑不會兒,把賞品都準備齊了,送過來。胡太後一一賞賜給眾人。又見時辰差不多,除了孫如玉留下陪伴太後,其餘人都打道回府。
走出太後的寢宮,各自的宮轎馬車都在門前等著了。林慕容向季瑤郡主福了福身,坐上來自林府的馬車,揚長而去。
“你呢?”黎季瑤回頭問向花夕顏,“顏尚書沒有轎子來接嗎?”
“回郡主,以民婦的身份,還不足以坐轎。”花夕顏道。
哪知道這位真調皮的郡主,一下抓住她的手,道:“這裏離我皇兄的永寧殿還遠著呢。本郡主送你一程。”
花夕顏拒都來不及拒,被郡主拉上了轎子。到了轎子上,黎季瑤拿起自己那支山雪蓮的盒子,一把塞到她懷裏:“給你。”
“郡主?”花夕顏吃一驚。
“你剛都聽太後了,我府裏一堆這種東西呢,對於我來沒有用。隻是我如果回去取的話,怕耽誤你家人病,就一塊向太後求了。”著這話的黎季瑤調皮地向她眨眨眼,“顏尚書不會怪本郡主多管閑事吧。”
“不會,民婦對郡主的賞賜感恩不盡。”花夕顏麵對這個孩子似的郡主,因為像自己兒子,不覺排斥。
可她還是低估了這位郡主。黎季瑤突然伸出一隻手指摸向她左臉上的疤。
花夕顏下意識地躲開,疑問:“郡主?”
“這麼可怕的疤怎麼弄的?我看著都覺好可怕。”黎季瑤生怕怕地縮了脖子。
“時候不心被火燒的。”花夕顏話聲謹慎。
“有這塊疤你肯定不好受吧。”黎季瑤,“可你不僅沒有受困於這塊疤,而且棋下的這麼好,對我這種下爛棋的,都和我下成了和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顧及本郡主的麵子,但是,看你又不像是想巴結我。隻能想,你是心腸好,同我。”
花夕顏靜靜地聽著,看著這位貴如郡主的少女。作為郡主因其地位之高本是可以隨心所欲,如今黎季瑤的臉上卻顯出一絲煩悶和哀愁,似乎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對於這位衣食無憂的郡主而並不例外。
“我念書做事,不像我娘不像我爹,做的不好。我知道,他們表麵上讚美我,背地裏都笑話我,又畏懼於我的身份。所以,像你這樣,肯聽我話陪我話的人,是很少的。我隻記得,願意陪我這個下爛棋的一塊下棋的,耐心和我下完一盤棋的,隻有我那過世的皇嫂,接下來隻剩你了。”黎季瑤一肚子苦水像是往外吐道。
該這郡主真爛漫,還是已經憋到不行了,所以抓住個人就吐苦水。
自己曾經也是一步步努力才邁向了成功,花夕顏有感:“郡主,老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人無完人。像郡主這樣在民婦看來,已是百姓之幸,心腸好,體恤貧苦,能為百姓做事。”
黎季瑤閃爍的眸光,像是吃驚地看著她,繼而兩個梨渦害羞地笑了笑:“以後,我會常來找你。感覺你和我皇嫂很像。以前,隻有皇嫂最耐心對我了,比我爹娘都好。可惜,她去世的早。而且,如果我要是纏著我皇嫂久了,我皇兄會不高興。對了,我皇兄把你留在他身邊,是因為你像我皇嫂吧。”
花夕顏聽到這話內心悄然吃一驚:自己像那去世的宮皇後?
不可能吧。她這幅醜顏不,況且,有聞宮皇後賢良淑德,她的脾氣好像不是淑女式的。
轎子突然停了下來。陪伴轎子行走的柳姑姑緊張地向轎子裏兩個人:“郡主,顏姑娘,前頭有人。”
“誰?誰敢擋本郡主的路?太後都不敢呢。”
“回郡主,是聖上。”柳姑姑緊張到嗓子眼裏都冒火了。
剛才還口口聲聲不怕地不怕的黎季瑤,從臥榻上差點滑了下來:“皇兄?!”
眼見這位郡主其實是畏懼龍顏的,慌慌張張整了整衣裙,從轎子裏走了出去。花夕顏跟隨其後,走出了轎子。
夏日的光線,打在龍袍上鎏金的暗紋,萬丈千華分為威嚴刺眼。一群宮人跪在甬道裏。這條道,正好銜接著永寧殿和永壽宮。
“季瑤給聖上請安。”黎季瑤走到龍顏麵前福身。
黎子墨淡淡地掃了眼她低到像是鑽進洞裏的腦袋,並無開聲,緘默深沉的眸子望向後麵的花夕顏。
花夕顏懷裏抱著兩盒山雪蓮,在郡主後麵跟隨行了禮:“民婦拜見聖上。”
“去哪兒了?”龍顏負手,極淡地問,不見緒。
可柳姑姑已是一個激靈,跪拜在地:“回稟聖上,是奴婢辦事不力,讓顏姑娘被孫姑姑請去了永壽宮給太後下棋。”
“棋下完了?”墨眸落在花夕顏懷裏抱的東西上。
柳姑姑自是不敢有半點撒謊,答:“顏姑娘在太後那與孫二姐、林府千金、郡主分別各下了盤棋,都是和棋,太後便是都賞賜了四個人。”
“賞的什麼?”
“山雪蓮。”
龍顏上劃過一道像是冷笑:“太後選的?還是她選的?”
或許驚覺他問的過於詳細,有刁難之意,黎季瑤抬起了頭,詫異道:“皇兄?”
“朕有讓你免禮嗎?”
黎季瑤迅速低下腦瓜,但是,沒有忘記在低下腦袋後悄悄吐了下舌頭。
黎子墨望到了她這個動作,眸裏似閃過絲無奈,對身後的奕風:“送郡主回公主府,禁止郡主入宮三。”
“啊?”黎季瑤這回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抬了腦袋,追問,“皇兄為什麼禁止我入宮?我做錯什麼了?”
威嚴的墨眸在她生氣勃勃的臉蛋上掃了下:“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是需要反省。”
“這不是冤枉人嗎!”跺著腳,卻奈何人家是皇上。
奕風走到她麵前:“郡主,請上轎。”
調皮的眼珠瞪了眼皇兄,黎季瑤走回轎子,擦過花夕顏身邊時,一個停步,明目張膽地貼近對方耳邊:“皇兄不讓我進宮找你,你出宮來找我。”
花夕顏當然不敢當著龍顏回答。
奕風隻好催促她:“郡主,待會兒聖上要脾氣了。”
黎季瑤一步一步挪回轎子,上轎子之前,不忘對花夕顏揮揮手。
花夕顏對這位真到沒有忌憚的郡主,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才好。轎子抬往宮外。花夕顏將懷裏的兩支山雪蓮摟了摟,心謹慎那個皇上看不順眼想將它們搶了去。
果然,墨眸落在她的山雪蓮:“想拿去賣錢?”
“聖上——”
“朕的字你不能賣,所以和太後討了這東西可以賣?怎麼不討個鐲子或是金子?”
花夕顏在心裏頭歎氣:“聖上,民婦既是討了藥材,肯定是要拿去治病用的。”
這話讓他眸中一愣,繼而目光落在她肩膀,問李順德:“今兒宮大人有進宮嗎?”
“聖上,沒有,宮大人應該在刑部辦公。”李順德答。
“讓宮大人忙完事到永寧殿給她診脈。”
花夕顏心裏正想請教宮相如幾件事,於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