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前行,走出庭院,走出行宮,是走進了雲族人坐落的山中。雲族宗室選擇的居住地點,不用,肯定是雲族裏最寶貴的一個地方,號稱雲族內部的聖山之類並不過為。

出了行宮,走進這山裏,才知道雲族人愛居山中,以及這雲島上的山和平原中的山的不同之處。隻見這山林,近秋的季節,卻是照樣的佳木蔥翠,不見落葉,雲團在林中飄渺,宛如仙境。而這林中的路,更是令人驚奇不已。本是沒有路的地方,隨他那雲錦鞋踩出去,立馬出現一條路,若是雲團組成的路,讓人像是走在雲端之上。

四周都是如仙如醉的奇景圍繞著,感覺整個人都飄飄嫋嫋,好不真實。

花夕顏由是努力把持住心智。想必,雲族這地方,堪稱隻有雲族人可以居住,正是由於這個原因。

見她腳下似是略有不穩,走在前麵的藍袍突然停步,轉身,伸出一隻手在她麵前,在她猶豫著要不要握住時,他抓住了她的一隻皓腕,笑:“時候,我也不是牽過你的手跑路。你都忘了?”

那時是在宮家玩捉迷藏吧。兩無猜的年紀。而今,也不過是表兄妹的關係。

花夕顏定了定神,對他:“我長這麼大了,走路還會跌倒嗎?”

哈哈,雲塵景又是一陣痛快的大笑,繼而藍眸一眯:“那可不定。沒人,長大了,就可以不摔跤。”

罷,抓緊她的手,以防她在山路中跌倒了。

一道醇厚的男子嗓音,瞬間掠過她耳畔:“我忘了告訴你,這雲搭成的路,兩邊都是懸崖峭壁,跌下去是萬丈深淵。我想救你,都難。”

這話,當真是讓她從背上冒出一層冷汗淋漓。隻見兩邊景色的飄渺之中更似模糊,他此話又必是可信了幾分,心翼翼顧好自己腳下的獨木橋。

不知走了多久,隻覺這每走一步,景色都是萬千變幻,讓人如墜雲萎中。

到了某個地方,他突然一頓,眼前的雲團,在一股風吹開以後,露出的奇景,宛如陶淵明初見桃花源,是一片世外桃源。

一帶清流,懸掛在峭壁上,寬達十丈長,高,是望不到頂,磅礴的氣勢,震耳欲聾的水聲,讓人心驚膽戰。

瀑布底下的池子,像是麵鏡子,被光照得表麵全是白。

雲霧在瀑布周圍繚繞,池子中,不時有魚兒飛躍出水麵,都是金色的鯉魚。

在這塊幾乎是巧奪工的地方,沒有一樣東西是,人築造出來的。想必雲族人也很明白這個道理。越是神聖的地方,越是要讓其回歸自然。

可是,他帶她來這個地方做什麼呢?

隨他緊走進步,是離開池子和瀑布,到了就近的一塊竹林。接著,他在竹林裏頭,折了一根竹子,抓在手中掂了掂後,:“這個做垂釣的杆子最好。”

“雲宗主,你不要告訴我你這是帶我來這裏釣魚。”花夕顏差點兒翻了白眼。

他擺出一個極其無辜的表情:“我爹常,人生幾分悠閑,全在垂釣。”

感情,他是要在垂釣之中,懷想父子深情,才好和她講述有關他父母的事。

花夕顏等著他,將一條線係掛在杆頭,然後,他挽袖挽褲腳袍子,把一個好端端的貴族形象非得搞成如農夫似的,最終,在池邊選了一塊石頭,坐在那石頭上,將繩兒一拋,真是垂釣了起來。

她無奈的,墊著腳尖,在他旁邊找了塊不濕腳的地方,同樣坐在了一塊岩石上。

不冷不熱的風,習習吹來,幾分人生的愜意,正如那上代雲族宗主的,都在這兒了。

眯了眯杏眸,斜眼望過去,見他全神貫注於魚竿上,一向吊兒郎當的側顏,此刻倒有幾分很是認真的態度。一個男人,一旦認真起來,本就迷倒眾生的臉,更是具備了吸人魂魄的魅力。

“你覺得我和他比,有幾分勝算?”藍眸微夾眼角,望向她,一抹深長。

“垂釣嗎?我不記得他曾垂釣過。”花夕顏道。

“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

心底歎口氣:“好吧,你非要我,我給你分析。你的勝算隻有他一半。宮家到底世代是東陵的臣子。我爹,我哥都在他手裏。”

聞言,他益發興歎:“宮槿汐,你能不能不要張口閉口,都是你爹你娘,你難道不先想想你自己?”

“我家裏人好,就是我自己好。”她爽快地。

輪到他對她極其不屑地一瞥:“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是沒心沒肺,你並不是第一個知道。”

讓她做出拋棄家人不顧的事,太方夜譚了。女子,又不是隻為情與愛而生。

他回頭,望著她微風中輕鬆愜意的臉,道:“我覺得你很愛他,有時候又覺得你一點都不愛他。”

“愛,總得有幾分保留。”她輕輕折下一根草根,在手裏隨意地把玩著。

但是,在他看來,能得到她那幾分保留愛的男人,已經是至少獲得了半邊下。

“那日,我見你回京,百鳥朝鳳,於是,想起了我娘時候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

“什麼樣的故事?”

“我娘,真正的凰主兒都是在浴火中重生,你剛好又輪回了兩回,是重生的人。”

花夕顏聽他這樣,一頭霧水:“你什麼凰主兒?”

“你不知道嗎?下靈寵以麒麟為尊,是因為龍不在,鳳也不在。但是,凰是在的,至少在我雲族曆代史冊中記載,是存在過的。”

花夕顏在愣了下神後,不禁想笑:“你我是那消失的凰的主子?若真是如此,我早會操縱或是養靈寵之類了。可是我不會。”

因為她不是神族人。隻有神族人有這個本事,能保證個個都能養靈寵。作為普通百姓,哪怕是貴族,都不是有這個養靈寵的賦。據她所知,宮家曆代,沒有出過養靈寵的人。她娘,宮夫人也不會。倒是,她這個當了雲族宗主夫人的大姨媽,莫非會?

雲塵景咳咳兩聲:“我娘,既然稱得上是下仙劍排行榜中第八名的鶴風,圈養的靈寵,是一隻仙鶴。隻是這仙鶴,一般靈寵在主人死去之後,也不會再留在人世上。”

“你娘會,所以你覺得我會?”花夕顏搖搖頭,“不可能。你不要忘了,我娘不會。”到這兒,她其實一直對母親的娘家懷有疑問:“我娘她姓周,為周氏家族。這周氏家族,好像也不是東陵哪裏的望族,隻是普通大戶人家。我娘她,多年前,地方疫病流行,周氏與許多人家一樣,被迫流亡。那時候,死的死,她家裏人基本都死掉了,沒有死的人,則各分東西,失去聯絡。後來我娘被我爹所救,流落到了宮家落戶,才有了今。”

“我娘是你娘的親姐姐,但是,在與你娘分開以後,遇到的是我爹。讓我爹一見鍾情。”雲塵景的是雲族史冊記載的版本。

“照你這樣,我娘和你娘,都不是流有什麼特別尊貴的血統,更不是什麼神族人血統。”花夕顏到這兒,心裏頭也踏實了。他的什麼凰主之,簡直是無稽之談。

再,他對她這個幹嗎。凰主兒難道就很了不起嗎?能了不起到什麼地步?

眯眯杏眸,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父母怎會去世的,以那麼高強的武藝,又有雲族內閣多位長老扶持,這死的太年輕,太莫名其妙了。

接到她疑問的眼神,是避也避不過,反正,這正是他今日最想和她坦誠的話,道:“我爹我娘,據聞,都是為了保護我。”

“怎麼?”

“每個妖神童子誕生,同時要吸去一個神族童子的靈魂,才可以破殼而生。據聞,當年有個妖神產子之後,盯上了我。我娘當時產後虛弱,為保護我命懸一線。我爹為了我娘和我,與那妖神,你可能不知道,一個妖神,相當於千萬兵力。”

花夕顏心頭哪處,突然間咯噔了下。想到那會兒她在月室殿產下太子爺以後,宮殿裏陰魂不散的濃重陰氣。

淡淡惆悵的眸光,掠過她臉上一抹異樣,聲音益發深沉:“當年,若不是東陵子有麒麟護身,想必那景況和我爹也是差不多。所以神族人為何子嗣不多,也就是這個緣故,隻是外人極少知道這個秘密。”

花夕顏心口某處跳的益發厲害,在知道這個真相之後,不知為何,反而哪裏不踏實了。

見她神情確實不似以往,可能是被那所謂妖神的傳嚇的,雲塵景倒是有些後悔了,跳下石頭,收起那沒有任何收獲的魚竿,:“回去吧,那兩孩子應該醒了。”

著這話時,藍眸眺望雲海,一隻烏鴉,呱呱呱,又是飛過了雲間,揚長而去。

在母親離開的時候,兩位皇子並沒有就此睡著。

酷似的兩張顏,猶如照鏡子一般,躺在床上麵對麵。

太子爺對弟弟:“我聽,木木是拜了花家老太君為師父,以後,是打算離開皇宮嗎?”

事到如今,吃貨不隱瞞太子爺,點了點頭:“是的。我討厭皇宮裏。”

本以為太子爺聽到這話,會沮喪,會傷心,會反對。但是,儼然,太子爺是有備而來的,來這兒也不是為在弟弟口裏得到求證。

眉微微地輕蹙,高貴的眸裏,卻是一片沉靜從容之色,道:“不管你去哪兒,你終究是我兄弟。”

吃貨聽完他這話,麵包顏頓然陷入到一片不知如何掙紮的怪異表情中。

太子爺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爹,但是,他終究是你爹。還有,你太,離開皇宮的話,難道不怕娘會擔心嗎?你做什麼都好,我希望你能多想想爹和娘的心情。”

“太姥姥很好。跟著她,娘會放心。”吃貨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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