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早在等候的侍衛聽到命令,立馬上前,一一搜其身上所有攜帶物品。要搜到程公公身上時,程公公將腰間掛的鑰匙悄悄拋了出去,意圖拋到離自己最近的某個人身上。可是,正好有個侍衛擋在了中間,鑰匙落在了侍衛腳邊。馬上被那侍衛撿了起來。
“娘娘,發現了不明來路的鑰匙一串。”侍衛道。
花夕顏都看著呢,眼睛一眯:“拿它開箱。”
鑰匙一把把插進沉重的箱子鎖眼,直到其中一把對準了鎖眼機關,哢,輕巧的一聲,得以轉動開鎖。箱蓋掀開,露出的是——滿箱子的奇異寶石。
大宛雖然不像東陵盛產玉石,但是各種奇異的寶石還是非常多的。有一些,在黑市上被炒作的價格,比黃金更高。被大宛人,認為送朋友送禮時價值最高的東西。
大宛進貢給東陵的貢品裏頭,奇異寶石是列在清單之首,代幣誠。
這箱子寶石,堪比黃金,不,比黃金更貴。這樣的貪汙受賄數目,量刑絕對是死罪難逃。
在場的人,都被這寶石的光照瞎了眼。
劉公公吃驚到不出話來,他當然不知道大宛人送程公公什麼東西,程公公告訴他箱子裏放著大宛的香粉胭脂布匹狐裘等東西,他信以為真。
原來程公公這是騙了他,為防止別人聽這些比黃金價格更高的東西,心存歹念私吞了。
花夕顏嘖嘖:這大宛皇子真下得起大手筆。為了把妹妹送進宮,送上她男人的床榻,不知動用了多少國庫和國寶。
正因為想得到那隻耶律奇大野牛野心龐大,隻在乎國王的位置,不會惜財,送他們東陵本國官員行賄的東西更不會少,才使得她花夕顏抓人抓的這麼容易。
這樣貴重的東西,哪個收了真舍得扔掉。哪怕砍頭都不會舍得扔的,因為貪婪是人類的本性。尤其已經是那種貪汙常犯,錢再多都覺得不夠,隻想更多。
所以這種人,隻能是自己作死。
程公公閉上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被人用拎雞一樣拎了起來。
“程公公,鑰匙是你自己扔的,可別是本宮栽贓於你了。”花夕顏的聲音冷冷地。
程公公閉住口,一句話不。
“掰開他的嘴,以免他自殺。”
花夕顏這話剛完,見一條血從程公公口角裏流了出來。
眾人大驚失色。侍衛掰開程公公的口時,見他嘴裏已是血肉模糊。與花夕顏的一樣,他這是知道自己完了,為避免把更多的人牽連出來,幹脆咬舌自盡。
內務府其餘人,麵色灰敗。程公公這樣自盡了,他們等於沒有了頭,什麼樣的下場可想而知。
為此,花夕顏不過是晾了這群人一下,一個個主動開始自己招供了。把自己知道的全招出來,希望保住自己和家人條命。畢竟看花夕顏並沒有從重發落那太監。看來隻是幫凶不是主犯的話,花夕顏會情有可原。
那劉公公也是猶豫了一陣,跪著上前承認自己的罪狀:“奴才願意將功贖罪,告訴娘娘有關內務府賬目上的來龍去脈。”
這正是花夕顏和皇帝想要的。花夕顏眸中一閃,嘴角微微嗪笑:“那公公可得清楚了,免得到時候誰又本宮誣陷其人。要知道,聖上在這兒聽著呢。”
劉公公身體猛地一凜。因黎子墨一直在那兒坐著,沒有話,沒有插嘴,沒有動作,像是個隱形人一樣。導致包括他在內的眾人,幾乎都忘了他的存在。
現在花夕顏一,他們都才知道,自己直接是陷入到皇帝要鏟除異臣所用的大圈套裏頭去了。
“奴才一定實話實。”劉公公重重地磕頭。
內務府的人被抓了一批,被囚,但是,遲遲沒有發落的事兒,林老爺子對這事兒早就一清二楚。想他與那吏部的李大人關係極好。這內務府的人,真是有些人被發落了的話,也要告知吏部一聲的。所以,林老爺子壓根沒把花夕顏查內務府腐敗的事當一回事。一是想她花夕顏沒這個本事真能查出個蛛絲馬跡,畢竟內務府賬目這一塊,是他指導程公公怎麼做的假賬。二是,哪怕真爆出來了,與他戶部也沒有多大關係。最多,他戶部負責一個審查不嚴的罪名,不至於殺頭。
這樣一想,反倒是那宮相如把他老婆女兒都弄沒了這事,是直接激怒了他。
宮相如算老幾,不過是個國舅,論朝廷百官輩分,要排到百名以外。真給宮相如這樣搞法,這朝廷完了。全完了。不再是他們的地盤了。
所以,很快的,林老爺慫恿了一大批同僚,準備聯名書寫告狀,一狀告到聖上禦前。
未想,這夥人義憤填膺書寫的狀紙,剛送到宮裏,宮裏立馬有人回話,請他們所有在狀紙上聯名的人,都到宮中去。聖上要問明事情經過。
皇帝十分重視這個事情,等於十分重視他們的感受和請求。這群人,趾高氣揚地走進了宮中。
轟轟蕩蕩的隊伍,竟是有百餘人之多。這其中,除了朝廷裏頭林老爺的同僚,還有一些京城圈內的知名人士,以及,一些已經在家中休養掛個職但沒有實權而威信仍在的朝中元老。
可見這場運動鬧得很凶,有那麼一種想把皇帝拉下台,或是最少能逼得皇帝處置皇後的娘家,或是直接讓皇帝廢除花夕顏的氣勢。
黎子墨在召集眾臣的前殿,與這些臣子會麵。
眾臣跪拜:吾皇萬歲萬萬歲。
在見到花夕顏隨同黎子墨出現時,一個個臣子不情不願地喊:娘娘千歲。
花夕顏不討人喜,向來不討這群文武百官喜愛。原因太多。比如在她進宮之前,胡太後已經在百官中構建了自己的人脈和密不透風的格局,她想插進去,談何容易。又或許,花夕顏出自清廉的宮家,宮家人那副行風,與許多人利益衝突,與大盤格格不入。
不喜歡花夕顏的人,當然,其實,也是對黎子墨的抱怨多多的。
可以,這些人,最巴不得他們這對夫婦趕緊下台。
這些臣子跪了好一陣,遲遲沒有聽見皇帝喊:免禮,平身。
不需多久,一個個跪到,身心都不舒服了。心裏頭,一個個都有些惶惶不安了。再沒過多久,一群持矛的侍衛包圍了整個大殿。
皇帝的聲音在殿上回響:“今兒,朕聽了戶部尚書涉及內務府與國外間諜勾結一案,朕不清楚與戶部尚書聯名的人,是不是都與此案有關係,隻好請各位都在這兒跪著了。待辦案的人,一一排查清楚之後,無關此案的人,自然可以被放回家中。”
龍威的餘力,在殿內,猶如一道雷擊,所有人被劈到風中淩亂。無數人,想宰了林老爺的目光,聚集到林老爺一個人身上。林老爺身上像是被千刀萬剮。
麵色鐵青,林老爺跪上前,大呼:“聖上,這是無中生有的對臣的誣告。請聖上告訴臣,是誰誣陷臣,臣願意與其單麵對質。還有,臣之前寫這封聯名的狀紙,為的是另一件事,聖上難道是為了偏袒某人,用其它罪名來拿臣嗎?”
其餘的人聽著林老爺這話也有些道理。不定,皇帝正是為了護短,護皇後的哥哥和娘家,采取了聲東擊西的政策。
黎子墨涼薄的嘴唇微微一勾:“你朕,為了偏袒皇後,所以誣陷你?”
“不是的。臣,臣隻是擔心聖上受到人讒言,導致一時鬼迷心竅。聖上應該順應民心才對。”林老爺。
“夠了!”黎子墨砰,一打龍椅,下麵還敢跟著林老爺喊的人,全啞了聲音。
“你們難道真以為朕治不了你們!都給朕老實在這兒跪著,等候發落。”
道完這話,皇帝帶皇後撤了下去。
一群留在大殿裏的人,麵麵相覷。四周寒森森的鐵矛,無時無刻在提醒他們現在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難保。
有臣子鬥膽以身試法,走到了門口,挺著自己的胸部與侍衛的鐵矛抗衡。結果就是,侍衛那矛冰冷無情地貫穿了他身體。
殿內的人見一個人倒下之後,一片驚呼:知道黎子墨這回是玩真的了,是要把他們這群人全殺了。
黎子墨在養心房裏喝了口參茶,想起什麼,對李順德:“去給娘娘送一杯。”
李順德應聲而去。
花夕顏在永寧殿中沒有走,隻是呆在一個房間裏。她哥進宮來了,正在給她把脈,把完脈之後對她:“針留著,先不能撤。”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花夕顏道。
“正是見你好像有好轉了,才不撤針。”宮相如順她的話。
花夕顏煩惱地扶眉。
她哥哪裏能知道她煩心事。
豈知,宮相如輕輕開聲這麼:“齊姐剛好也犯了你這樣的心病。我和她了,讓她什麼都不要想,我不會娶她就是。”
花夕顏瞪了他眼:“她喜歡你,你娶了她不就是,幹嘛不娶她!”
宮相如看回她,一幅清冷的目光:“你看看你自己,我娶了她,她變成你這樣,你以為我會是像聖上那種人嗎?”
花夕顏心頭打鼓,心跳聲又是震耳欲聾。
是,要是他像她哥這種柔和的性格,放了她的話,她該何去何從。
她潛意識裏,莫非是希望他那樣對她嗎?
喜歡?情魄的跳動,非比尋常,是將她以前與他相處的那些像是美好的畫麵全勾了出來。不可否認,或許在婚後,兩人中間有太多的虛情假意。然而在婚前,在他追求她還朦朦朧朧時的階段。她偶爾,是會在宮家裏看著他的俊影而出神。
咳。咳。
她重重地喘了兩聲,咳起來,臉頰透紅,乃情魄所致。
宮相如鎖眉看著她這情況。齊雲煙那是因夾在孝心與情愛之間折磨到心病而肝鬱氣滯。隻要斷了念頭,齊雲煙這病自然而然,會康複起來。她這病,則不大像是自己折磨的自己。雖然他對她了很多,眼見她似乎也是想通了不少,但是,好像有什麼束縛她的七魂六魄。隻能再去問問黎子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