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過書嗎?”
黎季瑤感覺自己都要發燒了,眼前的男子,若一朵盛開的桃花在向她招手。他身上宛若幽蘭的香氣,從她鼻尖沁入她心扉裏,仿佛鑽入她五髒六腑之中,要把她燒成火炭。
不知何時,她的身體已翩然落到了閨房裏頭的榻上,當他那同樣發著幽香的指尖輕輕地劃到她心窩口時,她身體猛地一個輕顫,似乎清醒了些。兩隻手推在他肩頭上:“閔太醫——”
“郡主想要臣,臣知道。”
他的聲線宛如仙花池的桃花酒釀,一口都能讓人渾身骨頭都酥軟到不得了。她便是全身軟綿綿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在她的腦袋跟著要垂落下來時,他清楚後地能見到她齊整的眼睫毛在拚命地飛眨,於是他的手指尖狠狠地一掐,伸進了她的心窩口中,很快地掏到了一顆魂魄。
那魂魄金燦燦的,帶有神族神格的血脈。
他把它握在手指間裏掂一掂,卻明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美麗的桃花眉微蹙之後,鬆開手指,讓它回到主人的體魄裏。
想找到能修複她情魄的魂魄,他找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也是,她是獨一無二的,唯一能讓他情魄為之而動的女子。
黎季瑤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十分可怕的噩夢,在那個噩夢裏,桃花樹依然美麗動人,隻是當她走近去看的時候,桃花樹底下,竟然都是屍體。
噩夢讓她一個低呼,睜開了眼睛,手先慌忙摸到自己胸口上,裏頭心疼砰砰砰,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她輕輕地呼出口氣。剛,她是以為她要沒命了。
抬頭,見他竟然還沒走。
那像桃花般美豔的男子,立在她床前,背對著她,側顏完美到無可挑剔,散發著致命的幽香,同時,卻是像戴了一張麵罩,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幽冷。
黎季瑤坐起來,捂著心跳,低低地了句話:“若是閔太醫有意於皇後的話,本郡主勸閔太醫務必放棄。皇後不像本郡主,皇後是已有夫君的人。”
夫君?
是那個黎子墨嗎?
他冷冷一笑,宛若胭脂的薄情紅唇,微微彎起,不屑一顧:她能回黎子墨身邊,可都是他允許的。
黎季瑤咬了口唇瓣,道:“反正,本郡主為你著想的話都白了,你若是執意而為,隨你。再了,本郡主哪兒比不上皇後了。”
這女人,還真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厚顏無恥的,身為貴族,竟然主動勾引男人不。
“郡主,你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道。
黎季瑤對這話卻不苟同:“不要把本郡主和長公主殿下比。長公主可以多個夫君,本郡主隻相信一生一世隻有一對人。”
隻能,這真爛漫的郡主腦子是被那些書給荼毒了,竟然相信什麼男男女女之前的情愛。這簡直是出於他的意料,幾乎不可理解。畢竟,如果他沒記錯,這郡主的父母都能做出那種事兒來了,做女兒的親眼並親自被牽涉到其中,差點被謀害了性命,卻還是相信愛情。
“難道你不信?”黎季瑤像是看出他蹙眉時的想法,嘟起嘴唇,“本郡主不信你不信,不然,你不會來找皇後。”
那一刻,他美麗的桃花顏驟然嘩變。黎季瑤身體打了個顫抖,在知道自己錯了致命的錯話時,剛要搶著逃,他的手指已若無影的奪命爪一樣,掐住了她細的脖頸。
不會兒,她白皙的脖子上被掐出了血痕。
她以為他一定要掐死她了,因為她剛的話肯定中了他最可怕的地方,導致他如今這樣發狂。
此刻,男子的美,變成致命的彼岸花,黑暗充斥在閨房裏頭,燭火被黑暗罩到窒息而熄滅,黑暗猶如一張蜘蛛網把她罩住,全身裹住。她恐懼到眼瞳睜大,隻能怔怔地望著,在她眼瞳裏,美豔的桃花顏在黑暗中綻放,是充滿血腥的花瓣,那麼美,那麼妖豔,那麼奪人魂魄。
“你的對,我回來找她,因為我需要她。”他的聲音,宛如從地府裏出來的聲音,蒼白到透徹。
黎季瑤心裏頭突然好像哪兒碎了一大塊。
他的手指尖,忽然鬆開了她的脖子。
她跌落下來,軟軟地倚靠在屏風上,沒有一聲喘息,仿佛死了一般。
為此,他的指尖在意圖觸到她鼻尖探鼻息的時候,又突然收了回來。緊接,抬袖掩臉,瞬間消失在屋裏。
三七從外頭走了進來,見屋裏黑黑的,埋怨道:“郡主,你怎不點燈?”
點了燈,三七見到那靠在床邊不動的主子,難掩一聲驚叫。
林璟琪在皇宮裏忙完一日,坐車回到自己府裏。黎子墨在京中賜了他宅院,是座十分寬敞和豪華的府邸,論氣勢,一點都不比孫家以前的將軍府差。宅院上麵掛了塊大匾,寫的是:忠孝雙全。
黎子墨賜他的這塊匾,一是意在挽回當年林家的榮譽,二是提醒他,提醒他要記得,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虧了當今聖上的聖明。
皇帝的心思都是這樣。隻要對皇帝忠心耿耿的,不要讓皇帝起疑心的,都能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逐影和追月跟他回府時,依然在嘀嘀咕咕地話,幹嘛娶那叫林慕容的進來,隻是個通房丫頭也是配不上他們將軍的。
林璟琪在路上是聽完了他們的話,才知道之前他們瞞著他四處托媒人給他在京中親,被林慕容給拒過了一回。聽完他們這話,林璟琪那張冰臉反而破顏而笑了聲:“這樣豈不更好?她當了我通房丫頭,又一輩子不能被我扶正,可以羞辱她到死為止。反正,這也是聖上的意思。讓她在我這兒有個期許為朝廷辦事,又讓她在我這兒絕望。”
“主子。”逐影和追月聽到他這話都愣了下。
他們主子年紀雖少,但是,因為自經曆過太過殘酷的事,導致心性過於成熟。就像花夕顏第一次看見他時所評價的,他的城府之深,絕不止像年紀表現的那樣。他陰森的城府,可以堪比她哥,可以比那張明先等老臣更深更殘酷,隻是一切,都掩蓋在那張冷若冰霜的少年俊顏下。
林璟琪負手,慢慢走進自家府中庭院,並不急著解釋,環顧府中院,:“她也算是個大戶人家的姐,自養尊處優的,性子又是很傲的。如你們所言,她都拒絕過了你們,想必這眼光和心計,非尋常人可以比。”完,眼睛一眯,目光落中到其中一個院子,道:“不是是京中第一才女嗎?讓她入府之後,先住進怡情院吧。”
“少爺?”追月對他這安排明顯頗有些微詞。這怡情院,算是這府中除了少爺自己住的那院子以外,最好的一個地方了。她一個林慕容進他們這裏後隻是一個通房丫頭的身份,哪能住到這麼好。
“都了,聖上希望我能給她一點甜頭,最少,在這初期必然如此,她口中有許多東西,聖上需要我也需要。”林璟琪冷若刀霜的眉,輕輕微揚著,與生俱來的傲氣,“起來,她這林氏所在的血脈,還隻不過是我林氏祖上下來的一個分支,若歸宗到族譜,不過是我林氏旁支的三代以外。所以,當初我們林家被抄滅門的時候,她家族才沒有受到牽連。現在當今聖上要抄她家也是如此。”
追月和逐影注意地聽著,他話裏太多含義,不是一般人能聽懂。
隻聽他手裏隨手折了根葉梗,慢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他們兩人聽:“聖上都知道這一切,才不把她安排在其他人家裏,隻安排在我這兒,給我做通房丫頭,一方麵,也是想再提醒我,身為林氏血脈,無論直係也好旁係也好,都已經做過大錯,以後不得再錯。另一方麵,表麵上,希望我能對她生一些些許同情心,以表聖意對林氏也非那麼趕盡殺絕,最後一滴血脈都給我們林氏留住了。然而,實則上,聖上是在告訴我,聖上是我恩人,同時是她家族仇人,如果,她和我生下的孩子,若是敢有報仇之類的念頭,我該怎麼處置,也是十分明了的一件事了。放在其他人家裏,反而沒能讓聖上可以這麼安心。”
追月和逐影隻能嗯嗯地應著。
“所以,她到我這兒,你們少點去惹她,有什麼事,由我來應付。”
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追月和逐影對此又有些微詞。
林璟琪掃了他們一眼:“她那第一才女的名頭絕不是有名無實。你們對付不了她。”
追月和逐影隻得閉住嘴巴。
林璟琪走進了怡情院,對追月道:“今晚你留下在這兒服侍我。”
“少爺?”追月又一驚,繼而紅著臉,“少爺如果是有需要的話,奴婢可以為少爺找幾個——像上回服侍過少爺的那位玲花姑娘,少爺不是很喜歡嗎?”
雖然未娶妻,但是,林璟琪身為林家少主,又是貴族子弟,早在十幾歲時被底下的臣子安排下開了。平常在軍中,時常有需要,也是下麵的人為他去找合適的女子來服侍他。第一個服侍他的人,是追月。
林璟琪的目光,猶如月光,落在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道:“就你。”
追月隻得屈膝答應。
林璟琪慢慢回頭,視線不經意地落回遠處的樹丫,眼前,似乎浮現出花夕顏那張臉。從一開始,她三番兩次拒絕他的逐影和追月,是不是,從另一方麵而言,她早已洞察到這兩人於他何其重要,而皇帝故意讓他把這兩人送過來進皇宮的目的,他不相信那麼聰慧的她會不懂黎子墨的含義。如此想來,她這是為了他著想。
眸子,慢慢眯成到彎月:宮皇後,確實是不簡單。
花夕顏心神憔悴,自從回宮以後,幾乎沒有一件事是能讓她徹底寬心的。平常人見她與皇帝相敬如賓,好比鴛鴦,卻全然不知,她要為他精打細算,偶爾,還得瞞著他做些事情為他收拾尾巴。下哪個工作崗位,都沒有比皇後更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