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九族(1 / 3)

快到七峰池的時候,一路已經開始下雪了。路上雪花漫飛,雪由變大。

花夕顏在馬車裏閑來無事,打開了食盒,裏頭,是宮夫人做的餅,和太子爺一塊吃。饒是平常很挑嘴的太子爺,也不知是不是這兩出到外麵被餓到,嚐了一口宮夫人做的梅花餅,感覺食欲頓開。

母子倆喝茶,品嚐幹糧的時候,車子突然顛簸了下。柳姑姑掀開車簾往裏頭報告:“要上山了,娘娘。”

馬車這是行駛上了九曲十八彎的山路。據聞七峰池的七座仙山,都是一條山路,上去時的馬車和人都像走進了迷宮,不知是從哪座山繞進去,但是,始終都能抵達七峰池。

“爹,不知道先去哪兒了。”太子爺往車窗那頭望了眼,一向謂之冷靜的眸子,突然有點兒焦躁。

他是在今早出發時,帶上了白虎,先走了一步。去了哪兒,沒。向來都是這樣,他去哪兒,做什麼事,她不喜歡過問。真正信任時,什麼事兒都能信任他,心裏開始猜疑時,他什麼話都是有罪。

漫的大雪覆蓋住了七座山頂,雪氣猶如白雲環繞。這裏的最高峰,被稱為一劍。懸臂猶如斷劍,直陡陡的,直指到九霄之上。渾身雪白的百獸之王,在崖壁上,四肢矯健地攀登,縱使如此,到了峰頂時,用了將近三個時辰,半日之多。

到了峰頂,卻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裏雖然一樣素裹銀妝,然而,這雪景也太美了。建在峰頂的九玄行宮,宛如一座冰雕的宮廟。雪牆白瓦,隻有幾棵柱子是朱紅的,宛如雪中的一抹胭脂,格外妖豔。四周,種滿了杏樹。一顆顆飽滿的杏子,懸掛在像是白銀裹住的白枝條上,表麵也覆蓋了層白霜。可能正是這一切猶如冰凍的狀態。這些杏子,若是沒有人摘取,像是永遠不會從樹上掉下來,也絕不會想著它有一會腐爛。

鴿子從屋頂上飛下去,左右環顧,像是不見人時,大膽地摘了一顆,拿袖子擦擦,接著咬一口,滿口的甘露,好比清泉,甜的他全身氣脈裏都滾著一股仙氣一般。這東西,絕對是好玩意兒。於是,伸手又摘了兩顆,跳上屋頂,孝敬自個兒主子:“閣主,吃一個?你已經一沒吃東西了。”

魑魅閣主,八卦妖王,令狐京旭,妖孽的紅袍男子,抬起青白優美的手指覆蓋住眼皮,蓋住頭頂上過於炙熱的光線。這峰頂是在白雲之上,陽光比起平地要刺目許多。然而,這七峰池的冰氣了得,硬是將寒氣貫穿了峰頂,使得這九霄之上的銀白世界,並不受到任何熱度的影響。

躺在這地方,照著陽光,接近太陽,人生幾分慵懶。可能在外麵的人眼裏,誰都不信,他這個像是生活在黑暗裏的魑魅王爺,竟然有一日能來到這兒這麼近地接近陽光。

揉揉鼻子,鼻孔裏癢癢是打了聲噴嚏。

見自家家仆,是把杏子都遞到了自己嘴巴前,懶惰地張開唇,咬了口,吐道:“不好吃。”

鴿子感覺他這是生了病,生了厭食症,有點憂心忡忡:“閣主,你這莫非是生了相思病,對哪位女子念念不忘,以至於茶不思飯不吃。”

聽到對方這話,令狐京旭是厭煩幾分的模樣:“本王對女子向來沒有興致,一個都被下稱為第一美人的人,怎可能對女子有興致。”

到這下美人排行榜,第一的不是女子而是男子,這個秘密,一般百姓都不曉得。百姓嘛,被稱為愚民,大都是人雲亦雲,不會仔細去追究真相。

對這話,鴿子性情耿直,不信:“閣主,不是一直在跟蹤那位宮皇後——”

噓!

手指貼到鴿子嘴唇上,妖孽的紅眸,染上了一層危險的顏色。隻見雲層之間,一抹美麗的白色精靈躍上峰頂,結實有力的四肢和渾白如雪的毛發,讓人能想起這地之間最美的靈獸。

白虎?

鴿子喉嚨口裏微緊。

白虎是東陵子的人。白虎到,意味東陵子抵達了。也不知道他剛才和閣主的話有沒有被東陵子聽了。那位宮皇後可是東陵子的老婆。若東陵子知道有人對自己老婆有興趣,還不拔出劍一把抹了對方脖子。

黎子墨是個善妒的男子。鴿子早就這麼想了。別看這男人平日裏戴了一把仙顏,裝的很禁,其實嘛,越裝的人越是熱情奔放。

貌似知道東陵子抵達了,九玄行宮中,出來兩個道士模樣的人,走到了行宮麵前迎接貴客。

在白虎身後,一抹猶如與雪色溶於一體的身影,在仙渦隱隱現身,如仙如霧的白袍,襯得他頎長身材更像是把一把劍一樣,傾城的五官,猶如玉雕,無情像是牢牢地烙印在這男人的每一處上。

“恭迎東陵子到九玄行宮。”兩名道士上前,向其深深鞠躬,敬意與懼意同時寫在他們兩人臉上

黎子墨的白鞋踩在雪地裏,滴水不沾,像是在平地上行走,明明那雪是覆蓋了有一尺多深的深度。

鴿子趴在屋頂上偷偷俯瞰這奇景,嘖嘖咂舌:人家都東陵子很厲害,但怎麼個厲害法,也從沒有見過黎子墨在下人麵前露過幾手。

兩名道士,一前一後給東陵子引路,在一尺多深的雪地上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腳印。白虎緊隨他們身後,來到行宮門前時,趴在門邊。根據規定,它並不能進入。

鴿子努力想從屋簷上伸出個腦袋,往打開大門的行宮裏望一眼,可背後的主子了:你不想被掉腦袋,盡管看。

這地方,還真是高深莫測。連他家主子,號稱八卦王,都不敢真的偷窺一下。不過,沒有關係。他們既然被稱為八卦王了,總有辦法探到消息的。鴿子伸出舌頭舔一把嘴角,問主子:“閣主,你這是打算把情報賣給誰?”

“這——”魑魅閣主稍顯遲疑,“本王,未想好。”

近來,主子性格是越來越怪了。以前賣情報,還講點價格競拍。誰出的價格高就賣給誰。現在的主子,是想賣給誰,無論對方出不出銀子都賣。鴿子數數指頭,他們當狗子隊也要花銷的,這樣下去,能不能挽回成本都難,愁眉,掛上了書童的眉宇上。而妖孽美男,躺在那兒打嗬欠,曬著太陽,三打魚兩曬網的日子,實在愜意。

駐守九玄行宮的道士們,當然不是不知道八卦王來了。幾個人在裏頭靠近門口裏頭的地方商量,是不是該給八卦王下個驅逐令。在他們議論的時候,走來了一位穿著黑袍,胸前繡了太極圖的像是法力極深的道士。所有下麵的道士見到他,紛紛行禮:“茅山掌門。”

這位仙風道骨的道士,正是下三大門派其一茅山派的掌門人,姓李,人稱李道長,或是直接稱茅山掌門。同時,平常裏,負責這座七峰池九玄行宮一切事務的人,也是他。

聽到底下人八卦王在屋頂上趴著,李道長淡然一笑:“不用睬他。他沒有這個勇氣硬闖行宮裏。想闖行宮,他也得想想,憑他一人與老夫過招,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魑魅閣主不是個傻子,不是個會做虧本生意的人。”

幾位年輕的道士連忙點頭稱是。

李道長再輕揮一把道袍,道:“老夫要進入行宮裏的九玄殿了。那兒,其餘尊貴的客人也都到了。東陵子是最遲到的。你們,把大門關緊。放兩條狗守在門口。務必不讓任何人靠近。”

“是!”道士們紛紛行動起來,關上大門,放出道士們養的狗,這狗都是體積巨大的狼狗,猶如一頭野獸一樣,對所有敢侵犯者虎視眈眈。

白虎隻輕輕瞟過那兩條畜生,扭過虎頭,白色的虎眸向空望著,隻覺這九霄雲上的,好像沒有雲,射下來的陽光,都像劍。可見,在屋頂上曬太陽的某人,其實是在承受萬箭穿心一般的體驗。

同時間,一身仙風黑袍的李道長,順著行宮裏那唯一點燈的那條路一直走,走到行宮深處,沿著下行的階梯,走了九九八十一步,才到了他剛所的九玄殿。

九玄殿裏,與九玄行宮一樣,一片銀裝素裹的顏色,殿的中央,畫了個太極圖。周圍一圈,設了九把椅子。這椅子,大概是這行宮裏唯一不是白色的東西,是黃金打造的皇椅。能坐上皇椅的人,非那九大神族,沒有其他人。

下三大門派的掌門人,茅山派掌門李道長,師宮掌門禦方劍,古刹門代理掌門塵靜大師,一道一佛一凡人,剛好是代表了下三個世界。這些掌門人沒有椅子坐,隻能是站在殿前。

隨著殿裏的九盞皇燈點亮,九把尊貴的皇椅上,在幾乎沒人察覺之中,落下了九抹龍影。這些代表下九大勢力的皇影,周身都籠罩了一層讓人不能直視的光,外麵的人,望過去,隻能都是模模糊糊黃金般的影子,甚至連椅子裏坐的人是什麼模樣什麼年紀,都分不清楚。

三大門派掌門,同時表情嚴肅。道行之深,似乎隻要看到眼前這一幕,都可以一目了然。

李道長作為九玄行宮宮主,主持此次會議,上前一步,雙袖交叉,向眾人拱手道:“九玄宮恭迎九位龍主的到來。”

隻聽他這話剛完,已有人顯得一絲迫不及待,插進了他話裏:“十年一次的仙劍大會,曆史已久,從沒有過出現這樣的聚會。不知李道長,與另外兩位門主,非要請我們過來,是為何事?”

“各位龍主。”李道長再躬了躬腰身,“其實這事兒,要到貧道在六年前觀察北鬥七星轉運,發現了一絲奇異的跡象。”

“什麼跡象?”

“按理,這樣的跡象應該不止貧道發現,像下一些有名的卜卦師以及得道高人,都應該有所察覺。”李道長到這兒麵色一道凝重,“有人,似乎在嚐試讓凰主兒回到轉世的命輪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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