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熟人(2 / 3)

齊老爺順道教導女兒:“你隻要看看我和他之間的對比,都應該知道了,嫁個當官的沒啥好處,整日還要提心吊膽的,不如嫁個做生意的踏實。商賈之流,或許是比不上官名亮堂,然而,當大夫的,一身清譽,受百姓敬重,不亞於當官的。”

來去,還不就是勸她,沒有比陳友峻更合適的人了。

齊老爺見她聽完話都一臉沒有表情,心裏頭鬱悶,走在前頭準備回家。齊雲煙一步一步隨他走在後麵。在茶樓門前,齊老爺叫來頂轎子,讓女兒坐轎回去,自己要在鎮裏繼續溜達溜達。想必景老爺幫他去請陳友峻,陳友峻也不可能那麼快上門。

王嫂撇撇嘴,看著齊老爺如今可好了,兩袖清風,在老家裏如魚得水,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慘的是齊雲煙。齊雲煙打自出生,都沒有在齊鎮呆過幾日。在這兒一個朋友都沒有,去到哪兒見的全是陌生人。像齊雲煙自己的,再不快點融入本地,要被本地排斥了,以後怎麼生活。

不過以齊雲煙這年紀,又沒有了母親,到哪兒一起,被人一談起,都要被談及婚事。到她這個年紀,都沒有嫁出去,肯定是要被人詬病的。

王嫂想到這兒,都替自家姐發愁了。

宮夫人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偷偷地看著齊雲煙坐轎子離開的身影,隨之喟歎。感覺就是自己兒子作孽,把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弄成了這樣。

宮弘文卻是對剛才齊老爺景老爺口中談到的那個齊生堂萌發起了興趣,對自己夫人:“我到齊生堂看看,你安排行李和客棧。”完不等宮夫人回話,已是跳下了馬車,打了頂轎子走了。

宮夫人隻能對動作神速的宮老爺背影翻翻白眼,叫馬車夫駕車到最近的客棧。

自己本身略懂醫術,宮弘文對醫館感興趣並不奇怪。但是,這次他不是去拜訪名醫,是從齊老爺對景老爺話的那些語氣之中,似乎窺探出了些味道。

比如,那兒有齊老爺欣賞的人。

想到隱藏的那人可能是齊老爺理想中的女婿,同時是他兒子的情敵,宮弘文心頭頗有些許的複雜。一方麵,齊雲煙是他看著長大的姑娘,當然希望齊雲煙嫁個好人家。另一方麵,這樣的兒媳婦讓給其他人,宮弘文心底裏其實不太願意。

齊雲煙好在哪兒?不止是齊雲煙性情,齊雲煙熟悉,更重要的是,宮老爺要考慮到這兒媳婦不能隨便娶,因為他們宮家的女兒是當了皇後娘娘的,娶來的兒媳婦等於是和皇後娘娘當姑嫂。要與他家女兒宮槿汐相處好的女子,可真是不容易。也就這齊雲煙,頗得他女兒歡心。

家和萬事興。未來自己和夫人都是要比兒女先一步離世的。宮家兩兄妹肯定是要齊心齊力,這兒媳婦,肯定是要站在他女兒這邊才行。

這樣一想,似乎隻有齊雲煙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這件事非要追究的話,隻能他兒子笨,不,也不叫笨,是他那一向來公私分明十分狼的兒子,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竟然在這件事上心腸軟了,仁慈了。若是隻考慮到宮家和利益,把這齊雲煙先娶進門便是了,反正,以他們宮家的身份地位向齊家求親,齊老爺必定沒法拒絕。結果,他那兒子不知道犯了什麼葷,竟是先考慮著齊雲煙和齊老爺的感受,於是,這事兒到如今變成了不上不下的地步。

如此來,他對自己夫人信誓旦旦的話,是沒有錯的了,他們兒子,確實是對這位齊家姑娘動了真心真情,不然,怎麼會做出這樣荒唐可笑的決策。在宮老爺看來,兒子這招棋實在是爛棋,再爛不過的一步棋。

搖頭歎笑時,那轎夫停下了轎子,對他:“老爺,到了。”

宮弘文掀開轎簾,抬頭,望到了一塊黒木長匾,寫有齊生堂三個字。

走下轎子,付了銀兩,宮弘文走進了醫館。眼看這醫館門口出出入入的人群不少,可謂是門前車水馬龍,明生意不錯,這家醫館的大夫以及聲譽都有一定保證。待他進門探探是什麼樣的一位大夫。

齊生堂門前,停下了一頂轎子,這轎子頭戴珠頂,布料奢華,伴隨轎子走路的女子剛走進醫館,引來無數人翹首企足。

“是楊六姐吧?”

“哎,楊六姐不是養生堂的人嗎?難道,養生堂換了主子?”

“是聽養生堂被一個大老板給買下了,出的價錢還不低。”

“是誰?景老爺一直想買楊六姐的養生堂,不是價錢一直談不攏嗎?誰能比景老爺出的價錢更高。”

一個個這般議論著,是都衝門前那頂奢華轎子裏坐著的神秘人探望。景老爺下麵聞及風聲的人,都跑了出來看究竟。

宮弘文對於哪個老板大老板,都沒有什麼興趣。隻知道,那個據看起來在鎮裏有點名堂的楊六姐,穿過人群中走路時,幾乎所有人都自動自覺給她讓路。

楊六姐個兒高,瘦瘦的,像極了一棵楊柳,腰肢走路時擺的那個叫做花枝招展,年紀卻是至少有三十以上了。看來,這所謂的養生堂,是掛著文藝招牌的高級妓院。

誰不知道妓院好賺錢,景老爺也眼紅上了楊六姐這塊地兒,隻可惜,那是楊六姐的招財樹,哪個都不賣。不知為何後來,願意賣給了一個外地人,才惹得本地無論老老少少,都十分關注。

擦過宮弘文身邊時,因為宮弘文沒讓路,楊六姐目不斜視,往他身上狠狠用屁股頂了下。宮弘文被撞到一個趔趄,退到了人群裏頭。隻聽,背後有些男人竟然羨慕他,問他:楊六姐身上香不香?據聞養生堂女子身上的香,不是普通的香,來自大宛國的貴族香料,平常人想聞都聞不到的。

可能在養生堂女子身上揩油的機會,哪怕是個歐巴桑,都很難。所以連這種事都能羨慕。

宮弘文隻摸著被楊六姐髖骨那一頂撞疼的腰肋骨,鼻子一皺:這什麼香?這人簡直是臭死了!

人品不好,再香也沒用。

好在楊六姐像火車頭一路往前衝,倒是沒能仔細聽到他口裏的詛咒。

楊六姐一路是走到了前麵櫃台邊上的藥童麵前,問:“陳大夫在嗎?”

藥童對她不敢不客氣,答:“陳大夫在裏麵會客。如果想看病的話,這裏有新來的坐堂大夫。”

“不廢話了。”楊六姐揮揮手中的香帕,“我家姑娘,隻想請陳大夫看病。”

“是養生堂裏的姑娘嗎?”藥童麵有難色,因為陳友峻可能交代過,如果是類似怡紅院這樣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接診的。

楊六姐見他表情,都知道他意思,鼻子裏哼了哼,:“我知道陳大夫清高,若隻是我那養生堂裏的姑娘生病,她們那些賤命也請不到陳大夫,是我們家老板身子有些不適,想讓陳大夫請個脈。”

藥童隨她目光望出去,見到了那頂奢華到滿身金光的轎子,縮了縮脖子,對她:“待我進去問問陳大夫。”

楊六姐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醫館裏頭的雜役給她上了熱茶。她專注地喝茶,館裏觀望的其他人都議論紛紛,都很好奇那個老板是什麼人。

宮弘文此刻是鑽到人群裏頭躲了起來,隻見那藥童報信之後,陳友峻和景老爺一塊從裏頭走了出來。

陳友峻對楊六姐拱手,略表歉意道:“我這兒剛好有個急患要出診,何時能回來也不清楚。”

楊六姐聽到這話麵色驟變,啪,放下茶杯剛要做怒。

景老爺在旁連忙澄清,:“陳大夫確實是有病人要看,是我請他去的。”

楊六姐望望他們兩人,看來有病人要看不是作假,但是,是什麼病人如此大來頭,讓陳友峻敢拒了她楊六姐,於是眼裏端了幾分深沉,:“我家這姑娘都坐了轎子到這兒來了,結果陳大夫不看,總得給幾分理由。”

為此,陳友峻倒不想給齊老爺添麻煩,隻是寥寥幾句:“醫者不可視病人高低貴賤,隻能分輕重緩急。”

言外之意,這都能坐著轎子來看病的病人,肯定是不及在家裏等著他去看病的病人病情嚴重。

楊六姐瞬間那牙根都快咬斷了的姿勢。

陳友峻帶著拎藥箱的藥童,隨景老爺走出了醫館,坐上景老爺的轎子,前往齊家。

楊六姐感覺是大失臉麵,當著一眾人的麵臉色發青,隻聽周邊有人竊竊私語,這景老爺親自來請,肯定是去齊家了。齊家老爺在京城做到了幾品官員,還是有一點影響力的,據縣太爺都想巴結齊老爺呢。

這樣對比下來,錢太多,也不及這做過官的齊老爺。

楊六姐聽完這話,或許感覺能對自己老板交差了,麵色好了一些,急急走出醫館走回到轎子邊上,對著轎窗了些話。

宮弘文壓根不留意養生堂的事,隻顧著望陳友峻的身影,看出這青年容貌俊朗,話得體,為人像是也不錯,心裏頭,不禁偷偷為兒子捏了捏汗。

跟隨陳友峻走著走著,走出了醫館,不敢真的跟過去,隻好站在門前踮起腳尖望了望陳友峻離去的車影。於是,沒有去注意到,那養生堂的老板已是掀開了轎簾,是眯緊了眼睛縫兒,從他背影已是能一眼看出了他是誰的身份。

楊六姐口幹舌燥完話,發現老板沒有聲音,忐忑道:“李姑娘,要不,我們先回去,到時我再請人過來。”

“李姑娘”聽到聲音,感覺宮弘文快回過身來,急急忙忙縮回腦袋,應道:“幫我去查查,這男子住在哪兒?是不是一個人來,來這兒做什麼?”

楊六姐一愣,她這的是誰?

等到對方指出宮弘文時,楊六姐心裏更不解了,要注意一個看起來衣著打扮都不起眼的外地人做什麼。

“李姑娘”心裏一焦急,罵了句她蠢:“我實話告訴你,這人的來頭比齊老爺不知道大多少倍。你給我好心辦事,別被他發現了,不然吃不了兜著走,進到牢裏哪怕神仙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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