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和通見徐樂冥頑不靈，不由頓足：“醫道大光，在乎我輩，豈能弱於那些山人！”
徐樂斜眼看他：“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弱於那些山人？我曾祖拜的師父就是道士。我師叔祖也是道士。我就不懂為什麼醫道要涇渭分明。”
戴和通一噎。
徐樂語重心長道：“咱們做大夫的，醫人病痛，實乃職。至於用什麼手段，那算什麼事？誠如用藥，難道因為人中黃、人中白惡心，咱們就不用了？一切都以治病救人為準，戴道冠還是戴儒巾有分別麼？”
這本該是戴和通這樣的老醫者對徐樂這樣的年輕大夫的話，如今顛倒過來，場麵就有些尷尬了。
徐樂教育完戴和通，道：“你呀，要好好琢磨醫術，別老是把心思放在你高我低上頭。就代王妃這事吧，你要是隨手就料理了，哪有那個張清風張牙舞爪的機會？”
戴和通開始還有些不服氣，被徐樂揭了傷疤，心痛得臉上擠出一條條溝壑。
徐樂一奇：“你鬧肚子？”
戴和通連連搖頭：“不不不，老兒醫術不精，故而痛心疾首。”
徐樂道：“哦，這其實也沒什麼。反正下庸醫不止你一個，而且你能做到良醫正，不定比庸醫還強些。”
戴和通這回是真的肚子疼了。
徐樂繼續道：“我也覺得咱們朝廷體製有問題。醫官怎麼能跟文官似的一任任磨勘呢？文官是靠嘴皮子筆杆子吃飯，越老自然越厲害。咱們是看手藝的，難道手藝能跟著歲數往上走麼？對吧，戴醫正？”
戴和通深吸一口：“徐正科，咱們到了，這就是王府藥庫。您自己進去找吧，我先告辭了。”他著轉頭就走，也沒打算跟庫房打聲招呼。
徐樂撇了撇嘴，還覺得這人有些不聽教育。不過他對王府的藥庫更感興趣，轉頭就鑽了進去。庫房不知道他的來曆，隻好先跟在一旁，見他拿什麼就記下來，反正是良醫正帶來的人，總不能是偷。
徐樂取了一籃藥材，主要是給代王妃熬藥的。不過也有幾味是大同這邊難買，他打算貪墨下來的。價值雖然不大，而且也不是為了賺錢，但這種久違的偷雞摸狗興奮感還是叫徐樂心情愉悅了許多。
正等徐樂簽字畫押要走的時候，顧清蘿卻來了。
徐樂跟顧清蘿出了藥庫，就聽神仙姐姐問他道：“你倒是能扯，還赤龍逆行，難道經血能從鼻子裏出來？真是亂來。”
徐樂急了：“姐姐怎麼能不信我呢？這病真是經血倒灌！婦科裏有個名堂，叫做‘倒經’，我是半點沒有胡謅啊！”
顧清蘿臉上一紅：“卻是我錯怪你咯？”
徐樂一本正經：“正是！”
顧清蘿臉上紅暈更甚，道：“我才不與這些。”她道：“我隻問你，如今你打算怎麼哄騙娘娘喝藥？”
無論前麵得如何花亂墜，到了喝藥這個關口，還能如何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