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胡風昌盛,男女差別不大。女人一樣能夠使力氣,馭牛馬。同理,打孩子的時候一樣舞刀弄棒,好像恨不得劈死才快意。
隻是大家都沒見過打這麼大的“孩子”,而且那位“孩子”還是城裏新近的牛人——人稱神醫的徐樂。
這一,大同城差點萬人空巷,家家戶戶都出門來看佟晚晴打徐樂。
徐樂雖然身法了得,足下生風逃得飛快,終究還是被佟晚晴飛擲出的齊眉棍絆住了腿,隻是一個踉蹌,佟晚晴已經追了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打。
萬幸徐樂已經習慣了這種打法,輕車熟路地護住了臉,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至於其他周身要害,就算敞開讓打,嫂嫂也不舍得下重手。
等佟晚晴打完了徐樂,兩人再回到店裏,該吃飯吃飯,該煎藥煎藥,什麼都不耽誤。看客們也隻是紛紛偷笑,不敢大聲取笑。到底他們都是來看病的,總得給徐神醫一點麵子,否則就真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當然徐樂不會在正經事上亂來,別人卻不敢冒險。
等晚上關了門,佟晚晴才讓郭拿來了胭脂。
徐樂看著那盒兩錢銀子的胭脂,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為這個還挨頓打,真是倒黴。”
郭一旁冷笑:“你們啊,太年輕,有時候還太真。這是女子要用的,再親密不過了,哪有大庭廣眾之下去討要的?照我,佟掌櫃還是打得輕,換了我非得打殘不可!”
徐樂不滿:“能有什麼?要不是嫌麻煩,我就叫秀才上街買新的了。白挨頓打……”他看了看一旁噤若寒蟬的呂欽,忍不住道:“你也是,有必要抖成這樣麼?我嫂子又沒打你。”
呂欽想喝口水壓壓驚,伸出手卻發現手抖得厲害,隻好用另一隻手按住,磕磕巴巴道:“真是太凶殘……太凶殘了……荀子曾經曰過:不教而誅是為虐也……這是虐殺啊……”
徐樂不屑地呲了個牙花:“這算什麼?我嫂嫂真凶起來,我還能站這兒跟你講話?今這個啊,最多就是活動筋骨、伸個懶腰罷了。”
呂欽嘴巴都閉不攏,喉頭滾動,欲言又止,止而欲言,整理語言,最後忘了要啥。
郭道:“難為你活這麼大。”
徐樂腦袋一偏,突然想起時候的困頓日子來。那時候隻覺得自己想吃什麼沒什麼,衣服都是舊的,縫縫補補一年到頭穿不上新衣裳。可是現在回頭再看,全靠嫂嫂一力承擔,苦心經營,總算沒讓他餓死,甚至還識了些字。若是沒有嫂嫂,別學醫無望,恐怕活都活不下來。
郭見徐樂突然沉默下來,以為自己哪句話沒對,勾起了徐樂的傷心事。她生怕自己無意間“挑撥離間”了人家叔嫂關係,朝呂欽做了個怪腔,意思:剩下的事交給你啦。自己就躡手躡腳走了。
呂欽正要安慰徐樂,徐樂卻已經回過神來,仍舊是明眸亮瞳,全然沒有一點憂傷。
徐樂笑道:“咱們繼續這煉丹的事。”呂欽不由頭痛,抱著腦袋就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