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朗三對這個問題並不執著,她既不肯詳說,便也不再追問:“薑姑娘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我看看大小姐去。”

“去吧……”薑梅難掩得意之情。

怕驚憂了莊然,朗三遠遠就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足地掀開帳簾,悄悄探了半顆頭進去:“咦?王爺你在裏麵呀?”

慕容鐸象觸電般地縮回手,掩住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你來了?”

他真是瘋了!竟然想揭開絲被,看看她背上的傷口究竟有多大?

梅子親手處理的,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大小姐還沒醒嗎?”朗三摸摸頭,小心翼翼地進到帳中。

他煩不煩?這麼會功夫,來看過五趟了!

“嗯……”慕容鐸抑住怦怦狂跳的心,表情冷硬地應了一聲。

他將目光移開,冷冷地問:“還有事嗎?”

朗三本來想過來看看她的臉,被他一問,站住了。

不過,他雖停下來,由於高度的原因,也已看清她肩部隱隱露出來的一角白棉布,忽然想到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說,大小姐肩上的傷,是哪來的?”

慕容鐸眉心一跳,忽然很想把他的眼睛剜出來。

此念一出,他嚇了一跳,黑著臉罵道:“她本來就笨,沒死在虎口裏算她命大,受點傷有什麼好奇怪的?”

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竟然對老虎心存憐憫,舍命幫它們治傷?

朗三的思維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呈直線的,想到了立刻要去做,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懂察言觀色。

此時,他心中存有疑慮,濃黑的眉毛糾成一團,打算從腳那頭繞到頭這邊來看個清楚:“我看不象是箭傷,肯定也不是老虎咬的。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慕容鐸將輪椅一轉,迎麵堵住朗三的去路,極為不耐地喝道:“她這麼笨,不是撞的就是跌的,總不會是誰拿刀砍的吧?”

“那倒也是……”朗三愣了一下,憨憨地笑了。

大小姐隻是個大夫,她的存在幾乎不會影響任何人的利益,就算不是人人都喜歡,也不至於去害她。

“行了,”慕容鐸催著他出門:“我也累了,你送我回帳篷。”

“好嘞!”聲音漸行漸遠,終於消失。

莊然慢慢地睜開眼睛,神情茫然。

她沒有猜錯,李輝果然是奉了他的命令,所以,朗三心存疑慮時,他才會惱羞成怒,加以阻撓。

她從沒想過要纏著他,更沒想過要妨礙或是阻止他與薑梅相愛。

她隻想治好他的腿,可他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等,那麼迫不及待地要與薑梅長相廝守嗎?

她越想越覺得酸楚,越想越覺得委屈,不知不覺落下淚來。

“嗨!很痛嗎?”低低,略帶著點調侃的聲音倏地冒了出來。

莊然吃了一驚,急急抬手抹去眼淚:“二哥。”

喻守成象個幽靈似地坐在地氈旁,低了頭來看她:“我聽到你在哭。”

他本來不想打擾她……今天一天,實在夠她受的了!

莫說她是個柔弱的女子,就算是他這個久曆戰場的鐵血男兒,亦從未經曆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麵。

他甚至懷疑,她禦風騎虎而行的畫麵,會一輩子刻在心版上,永遠無法抹去!

偏偏那壓抑而隱忍的哭聲,最是惹人心疼,勾人心傷。

“喂,”不等她說話,喻守成伸出腳尖踢踢被子,嘲弄地道:“想哭就索性號陶大哭一場,這樣小貓似的哼哼兩聲,算怎麼回事?”

他在邊上聽得,心都快要碎了!

“人家哪有哭?”莊然窘迫地伏在枕上,小聲反駁。

“算了……”喻守成撇撇嘴,從身後獻寶似地捧出一棵天語草:“這個東西要怎麼用?”

“什麼?”莊然偏過頭來一看,失聲嚷道:“哎呀,這是天語草,是給王爺治腿的,不能胡亂拿來用啦!快收起來!對了,你別在這裏坐著,趕緊弄個盆把那些草栽起來,枯死了就糟糕了啦!”

喻守成眉毛一揚:“天語草你挖來的,還不許自己用一棵呀?”

“我這隻是外傷,用金創藥就好了嘛!何必浪費?”莊然焦急地道。

“得了……”喻守成不以為然:“你挖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棵!”

這個傻丫頭,有好東西也不知道給自己留,真讓人好氣又心疼。

“話不是這樣說啦!”莊然正色道:“天語草得之不易,下回來不見得還能找得著,而且它的效果也是個未知數,能省則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