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讓夥計給我打盆熱水來。”莊然心中有數,淡淡地吩咐。
喻守成果然心細如塵,店裏店外,院裏院外都安排了人。
隻可惜,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她這邊,安排得再周到也沒用!
未幾,敲門聲響,夥計送了熱水上來。
莊然開了門,讓夥計進門,等他把水放下,拿了錠銀子笑眯眯地道:“賞你……”
“多謝夫人賞賜……”夥計先是一愣,繼而一喜,躬身致謝,伸了手去接。
莊然微微一笑,把手縮了回來:“借小哥一套衣服給我,可以嗎?不必太好,隻要幹淨就行。”
“呃?”夥計一愣。
她一個貴婦人,要他的衣服做什麼?
“沒有?”莊然眉梢一挑:“那就算了。”
“有有有,當然有。”夥計眼見到手的銀子飛了,哪裏肯放,沒口子的答應:“小的這就去給夫人拿。”
說罷,轉身飛也似地去了,不到盞茶時間,去而複返,手裏捧著一套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灰色衣褲。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衣服有些舊……”
“沒關係……”莊然把銀子放到他手上,溫和地道:“不過,我找你要衣服的事,可千萬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否則……”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頓一下,詭秘一笑。
“否則會怎樣?”夥計心中惴惴,眼睜睜地看著那套衣服,又不敢從她手裏搶回來。
莊然不答,慢慢地抬起手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夫人!”夥計駭得冷汗直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的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為何要害我?”
莊然這才慢悠悠地接著往下說道:“隻要你閉緊了嘴巴,不向任何人透露半點口風,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裏,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夫人放心,小的打死也不透露半個字。”夥計賭咒發誓。
“那就行了,”莊然微微一笑:“你回去吧。”
“多謝夫人。”夥計抹了一把冷汗,爬起來就走。
“對了,”莊然忽地想起一事,忍不住補了一句:“若是明天有人追問,你就說,解鈴還需係鈴人。”
“什麼意思?”夥計聽得霧煞煞。
“這你別管,”莊然笑道:“他自然會明白。”
悲苦大師,你為求自己心安,陷我於尷尬境地,如今也該自嚐苦果了吧?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得道高僧,該如何為慕容鐸指點迷津,讓他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一個已經徹底消失的泡沫?
喻守成預感不妙,心急如焚地趕回靖王府,立刻去見慕容鐸。
不料,竟吃了個閉門羹。
“怎麼回事?”他問垂手候在門外的朗四。
朗四豎指就唇,示意他噤聲:“王爺連晚飯都沒吃,一直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裏,不見任何人,也未聽到任何響動。”
“這可怎麼辦?”喻守成急了:“小妹好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走不可。我怕攔她不住,得王爺出麵才行。”
“王爺這次氣得可不輕,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消氣。你還是另行設法,拖她幾天總應該沒問題。”朗四搖頭歎息。
經過了白天的事,他已完全不看好這段婚姻。
試想,被女人休棄已是奇恥大辱,何況還當眾將休書扔到他臉上?
那比被人甩耳光更難堪十倍!
想著下午的事,他仍心有餘悸!
果然是人不可貌上,誰能想到,向來柔弱大度,委曲求全的莊然,吃起醋來竟然如此厲害?
薑梅跑到她房中鬧事,她出手懲戒,是情有可原,更是大快人心。
王爺畢竟是男人,是她的相公,一家之主,她竟然不分清紅,照打不誤?
這事要發生在別處,他絕對會鼓掌為她喝彩!
現在,他可笑不出來!
她倒是痛快了,捅了個天大的婁子,讓他們焦頭爛額,無法收場!
難怪王爺氣得臉發青!事實上,他沒有當場翻臉,要她的小命,已經讓他很意外了!
這個時候,還想讓王爺出麵去挽留莊然,簡直是癡人說夢!
道理,喻守成當然也明白,盡管內心焦急萬分,也隻得苦笑一聲,強行按捺:“小四,你覺不覺得小妹今天很反常?”
“豈隻是反常?”朗四白他一眼:“簡直是彪悍!”
這都怪他!
要不是他慣著,莊然也不會越來越刁蠻!
“我不是指這個……”喻守成尷尬地摸摸鼻子,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問:“你不覺得小妹今天整個人完全變了,象是脫胎換骨?”
“脫胎換骨的不止她一個好不好?”朗四冷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