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變天的伊始(2 / 2)

那高挑女子手中拿著那個紫紅色的酒葫蘆,笑吟吟地說:“這秦家酒肆其他的酒都尋常,就是桂花稠酒溫潤利喉,酒力綿長,最是與眾不同,連宮中禦製也不及它的香醇,虧得你每次都記得帶回來。怎麼樣,今兒個外頭有什麼風言風語?”

被人料理了這麼一番,淩波自是感到裏裏外外都是暖烘烘的,此時緩過神來便聳了聳肩道:“還有什麼好說的,無非都在那裏議論著什麼是不是要廢太子之類的閑話。這囉裏囉唆已經好些天了,也沒見商量出一個子醜寅卯來!上官姑姑,我剛剛路過迎仙宮,見裏裏外外防範煞是森嚴。其實隻要羽林軍不動,根本亂不起來。再說了,如今執掌羽林的人裏頭,可是有李義府之子李湛。”

這太初宮中姓上官的,唯有這些年來一直負責秉筆草詔的上官婉兒。此時,她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頭,接著淡淡笑了一聲:“縱使真的變天,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活路。先有酷吏之禍,之後總算有狄國老撐持接回了廬陵王重立太子,結果臨到最後還不是人心惶惶?李義府都已經死那麼多年了,誰能擔保他的兒子就必定忠心耿耿?陛下已經老了,若不是她縱容,怎會有張氏兄弟的囂張?”

這些事情淩波雖然聽別人提過幾次,但她並沒有太大的親身體驗,此時此刻也無從接口,隻得雙手托腮坐在那裏。

室內點著四盞油燈,但興許是燈盞中的油所剩不多,因此顯得異常昏暗。大門都關得好好的,房間裏也就沒有風,四朵火苗穩當當地綻放著微光,卻少了幾分靈性,多了幾分呆滯。

雖說光線不好,但淩波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燈火下的上官婉兒盡管有些消瘦,卻仍不掩嬌豔。四十歲對於女人來說原本應該是一個不再年輕的年紀,然而,時光的效用卻仿佛在上官婉兒的身上停滯了,那額頭依舊光潔,那青絲依舊黑得發亮,那身材依舊曼妙,那聲音依舊甜美。

隻不過,這保養得宜的女人並不少見。上官婉兒之所以是上官婉兒,卻是因為那機敏百變,出口成章下筆千言的天賦。

忽然,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打斷了上官婉兒的沉思,亦打斷了淩波的胡思亂想。不等上官婉兒出口喝斥,一個宮人便滿麵驚惶地闖了進來:“梁王……梁王殿下來了!”

此話一出,淩波立刻站起身來,還沒想好找什麼借口溜之大吉,卻被上官婉兒一把拉了個正著:“你又不是外人,避什麼嫌!快,請他進來。”

梁王武三思對於淩波來說確實不是外人。如果說,女皇是整個武家的頂梁柱,那麼,武三思就是武家的第一掌門人。他也是淩波已去世父親的堂兄,論理淩波該叫一聲伯父。即使撇開這層親屬關係不談,淩波往來仙居殿的時候,也沒少撞見過某兩人的鬼混。

第一次看到還覺得震動和不可思議,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上官婉兒都已經四十歲了還沒出嫁,找個情人又有什麼打緊?

然而,這次連夜來訪的武三思麵上沒了往日的顧盼自得,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驚惶。他甚至顧不得房間裏尚有淩波這個礙事的人,急匆匆奔到了上官婉兒的麵前。

“婉兒,不好了!我剛剛得到消息,張柬之他們策動了羽林軍,馬上就要逼宮!他們不但要殺張家兄弟,而且還號稱要盡滅我武家人,複李唐江山!姑母病得七死八活,張家那兩個小崽子也是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的家夥,我就是去通風報信也是白搭。婉兒,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聽到突如其來的消息,屋子裏的兩個女人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