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重生(五)(1 / 2)

坐落在浪滄河支流白河南岸的崮梁城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崮梁以城防堅固出名。朱家三代人,費時四十餘年,征調十萬民工,累死近五萬人才挖出長近二十裏,寬十米,深五米,從白河引水的護城河;建起了四麵各長三裏,高十五米,底寬十米,頂寬四米的城牆。

因為距離臥牛山太遠,附近又沒有采石場,所以構築城牆的都是長半米,寬三十公分,厚十五公分的青磚。黏結青磚的是糯米熬製的糨糊,在水泥出現之前,這是最好的工程黏合劑。

朱家八代節治使,除了最初三代之外,近一百二十年間,從未有任何一支軍隊攻破過崮梁城。崮梁城也成為了附近八州中,唯一在正式建城之後沒有被打下過的城池。

實際上,崮梁城並不大。除掉駐紮在此的虎嘯軍,以及朱氏家族之外,崮梁城的居民才一萬戶出頭,人口在四到五萬之間,能征召的十八到四十歲之間的男性勞力不會超過一萬人,除掉達官顯貴之外,恐怕就不到八千人了。

血狼軍強渡浪滄河的時候,消息如同秋風一般傳到了暉州的每個角落。暉州西南大小上百村鎮的百姓紛紛收拾行囊,拖家帶口的逃往崮梁城。

白河右岸的村鎮還要好一點,至少血狼軍很少到白河右岸地區打秋風。

當永盛軍在臥虎道南麵集結的消息傳開後,暉州東南地區的村民也紛紛離鄉背井,帶著全家老小,值錢的細軟逃往崮梁城。

天還未亮,崮梁城外就聚集了成千上萬逃難的百姓,還有更多的百姓正在湧向崮梁城的南門與東門,等著虎嘯軍放下吊橋,打開城門。直到天色大亮的時候,吊橋與城門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此時,逃難的人群騷動了起來,一些年輕力壯的甚至跳入護城河,準備遊過去,可招呼他們的是城牆上射來的箭矢。不出片刻,護城河裏多出了上百具屍體。

“節治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越過護城河,違令者殺!”

隨著城牆上軍官的怒吼聲響起,城外的騷亂更加嚴重。一些開始還躍躍欲試的年輕人立即被旁邊的親人拉住。老人,婦女,兒童卻隻能呆呆的看著吊橋,看著城門,期盼著吊橋能夠放下,城門能夠打開,節治使能夠放他們進城躲避戰亂。

一名身著白衣的少年帶著十名騎兵來到了東門處。馬還未停住,少年就翻身跳了下來。

“七時已過,為什麼還不開門?”少年怒氣衝天的來到守門軍官麵前。

“稟報五世子,是主公下的命令,今日不得開門。”

少年正是暉州節治使朱仕琿的小兒子朱孝信,今年還不到十八歲,卻是五兄弟中長得最高,最為健壯的一個。與其挺拔的身軀不相稱的是,朱孝信有一副白淨的麵龐,相貌也看似文弱,也許是母親的遺傳更明顯一點吧。

“是什麼時候下的命令,我怎麼不知道?”

“淩晨五時,由二世子親自來下達的命令。”

“二哥!?”朱孝信眉頭一皺,心裏頓時有數了。“你們準備開門放人進來,我這就去拿開門的命令。”

“小的遵命!”

朱孝信翻身上馬,帶著十名親兵,朝城北的節治府一路飛奔而去。

節治府議事堂內,一班文臣武將早就吵得不可開交了。文臣為首的是軍師楊佩德,他輔佐朱仕琿二十餘年,是朱仕琿手下第一謀士。武將為首的是虎嘯軍左帥朱孝義,也就是朱仕琿的二兒子,虎嘯軍頭號戰將。

爭論的焦點隻有一個,那就是要不要開門放難民入城。楊佩德與眾多文臣堅決主張開城放人,而朱孝義與一班武將則堅決反對。

中央高座上,暉州節治使朱仕琿右手撐著額頭,雙眼緊閉,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下麵的爭吵,如果不是偶爾換一下撐著額頭的手,恐怕別人會誤以為他睡著了。

朱仕琿沒有睡著,他一直在聽下麵人的爭吵。

朱仕琿覺得自己老了,他甚至有點怨恨上天,如果讓他年輕二十歲,輪得到血狼軍與永盛軍到暉州的地盤上來撒野嗎?

五十歲的朱仕琿當了四十二年的節治使。從八歲家臣扶持他座上現在這個位置;到二十歲朱仕琿借助母係外戚一舉鏟除四大家臣集團;到二十五歲生母病逝,朱仕琿重用楊佩德,以雷霆手段剪滅外戚集團;到三十歲,虎嘯軍在朱仕琿的親自統帥下,連續五年掃蕩邢建甘翼四州。

至此,朱仕琿贏得了一個讓人敬仰的稱號“朱虎”。

朱仕琿擅長的不是征戰疆場,而是治理州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