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春秋那種形勢,管仲“九合諸侯”的政策,應運而生,有了戰國那種形勢,蘇秦“聯合六國”的政策,又應運而生。此二者皆“合力主義”也。管仲揭出“尊周攘夷”的旗幟,把全國之力線,集中“尊周”之一點,然後向四麵打出,伐狄,伐山戎,伐楚,齊桓公遂獨霸中原。後來晉文稱霸,亦沿襲其策,連孔子修《春秋》,也秉承“尊周攘夷”之主旨。他這個政策,直貫穿了《春秋》全部。

到了戰國,情形變了,周天子紙老虎已揭破,“尊周”二字說不上,楚在春秋為夷狄之國,此時更不能說“攘夷”的話,於是蘇秦引錐刺股,揣摹期年,從學理上研究出“合縱”之策,齊楚燕趙韓魏六國,發出六根力線,取縱的方向,向強秦攻打,此種政策,一經告成,秦人不敢出關者十五年。《戰國策》曰:“當此之時,天下之人,萬民之眾,王侯之威,謀臣之權,皆決於蘇秦之策。”又曰:“廷說諸侯之王,杜左右之口,天下莫之能抗。”戰國時百家爭鳴,是我國學術最發達時代,蘇秦的政策能夠風靡一時,豈是莫得真理嗎?無奈他莫得事業心,當了縱約長,可以驕傲父母妻嫂,就誌得意滿,不複努力,以致未克成功。有了蘇秦之“合縱”,才生出張儀之“連橫”,連橫成功,而六國遂滅,可以說:蘇秦的政策,貫穿一部戰國策。蘇秦的事,可分兩部分看,自引錐刺股,至當縱約長,是學理上之成功,當縱約長以後,是實行上之失敗。司馬光修《資治通鑒》,也說蘇秦的政策,是很好的,深惜六國之不能實行。三國時,魯肅和孔明,主張孫劉聯合,原是抄寫蘇秦的古本,曹操是千古奸雄,聽說孫權把荊州借與劉備,二人實行聯合了,正在寫字,手中之筆,都嚇落了,這個政策之厲害,可想而知。

現在五洲萬國,是春秋戰國的放大形,故威爾遜的“國際聯盟”,也就應運而生。他是老教授出身,也是學理上成功,實行上失敗,他的十四條原則,一宣布出來備受世界歡迎,絕像蘇秦之受歡迎一般。無奈他在巴黎和會,欠了外交手腕,成立的國際聯盟,反成了分贓的團體。其最大原因,則由於美國之立場,根本與弱小民族相反,威爾遜“民族自決”之主張,不能實現,理固然也。我們熟察國際形勢,仍非走管仲、蘇秦和威爾遜這條路線不可,應由我國出來,發起“新的國際聯盟”,以弱小民族為主體,進而與強國聯合,把威爾遜的原則,修正之,擴大之,喊出人類平等的口號,以替代“民族自決”四字,這樣一來,決定成功。何也?我國立場與弱小民族相同故也。有孔老以來,絕好的主義,有漢棄珠崖,這類絕好的事實,為世界各國所深信故也。

世界紛爭之際,必有一個重心,才能穩定,這個重心輪到我國來了。我們於武力戰爭之處,應當(1)在國際上成立一個“中國主義研究會”為宣傳機關。(2)發起“新的國際聯盟”為中國主義實行機關,喊出“人類平等”的口號,把世界上被壓迫的民族和被壓迫的勞工與平民,一齊喚醒起來,與我們同立在一根戰線上,如此,則我國就為世界重心了。孟子謂:“製梃可撻秦楚。”蓋純乎心理戰爭也,我國今日,則“武力戰爭”與“心理戰爭”同時並進,無異於以武力推行中國主義,則戰勝敵人也決然無疑,救世界人類於水火也,亦決然無疑。

管仲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伐狄,伐山戎,是用武力解決,召陵之役,是用政治解決。我們把“新的國際聯盟”組織好,德意日三國,如能信從我們的王道主義,則用政治解決。否則師法蘇秦故智,率全人類向之攻打,暴秦亡國條件,德意日三國,是具備了的,不敗何待?

世界禍機四伏,念之不寒而栗,上次大戰,一告結束,而戰勝國之勞工,反暴動起來,法國首相,克利滿梭,綽號母老虎,是歐戰中最出力之人,巴黎和會,充當主席,為法國增光不少,反遭國人行刺,幾乎把七十八歲的老命送掉。意大利戰勝歸國之將士,帶起徽章,橫行都市,專製魔王墨索裏尼乘機出現。美國人民要暴動,威爾遜調兵彈壓,方才平息。英國的礦工和鐵路工人、船上水手,結成三角同盟,布起陣勢,預備隨時可同政府決戰,害得英國首相,魯意喬治,駕著飛機,今日回倫敦彈壓,明日赴巴黎開會,一夕數驚,疲於奔命。其原因,則由於大戰到了第三年,一般勞工,都覺悟起來,一方麵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一方麵舉出代表,在中立國交換意見,主張言和,及到戰事終了,勞工覺得白白犧牲,所以處處發生暴動。巴黎和會正在開會,而各國的勞工也舉代表,在瑞士國之熊城開會。巴黎和會見此情形,才訂一個“勞工規約”列入和約,與自己國中之勞工言和。上次大戰,情形如此,此次大戰,可想而知,上次威爾遜提出“民族自決”之主張,巴黎和會,列強食言,弱小民族之心理,則又不言可知。此種禍根,若不徹底拔除,戰爭是永無終止的。要拔除此禍根,舍了中國主義,別無他法,除了中國出來,肩此責任,也別無他人。

世界是一天一天進化的,是日向大同方麵趨去的,其所以進化遲滯,大同久未出現者,可用比喻說明之:凡鐵條皆有磁氣,隻因內部分子淩亂,南極北極相消,故磁力發不出來。如用磁石在鐵條上麵引導一下,南北極排順,立即發出磁力,現在全世界分子,淩亂極矣,我們用中國主張,引導一下,分子立即排順,就可加強進化之速度,而大同可早日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