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句(1)(3 / 3)

對女人是這樣,對男人多半也是如此,男人與女人的戀愛觀是如此不同,戀愛中的胡蘭成接到張愛玲的來信說是“接到一塊石頭”,而戀愛中的張愛玲則輕飄飄地說“桃紅的顏色聞得見香氣”,其實戀愛中的男女大體上都在胡說八道。

女人的陰道通向心靈

此話絕對不像張愛玲所說,張愛玲的話語雖然不免刻薄,但也不能露骨如此。但是千真萬確又是她說的,而且白紙黑字寫在書中:“權勢是春藥”、“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

這樣的雷人話語是張愛玲說的,用在她身上其實一點也沒錯,甚至可以這樣說,這也是張愛玲刻骨銘心的體驗——說白了也沒什麼可羞,女作家從來都是身體寫作,特別是張愛玲這樣以寫作為生的作家,以寫作為生,也以身體謀生,她在書中這樣說過:“謀生之外亦謀愛”,她與胡蘭成的交往多半亦是如此。得知胡蘭成坐了大獄,她和蘇青兩個不懂政治的女人跑到周佛海家裏想救人,借口說是他有才氣——才氣是一方麵,官氣亦不可回避,如果胡蘭成真是引車賣漿之流,那再看看張愛玲那張大臉,不橫眉立目也絕不會慈眉善目。人之本性即便在張愛玲身上亦不能例外,作為人,從來都要為人悲哀。《小團圓》裏寫盛九莉與邵之雍交往,邵之雍每日上班似的過來聒噪,甚至一坐坐到天黑不走,讓盛九莉煩不勝煩。但是因為他的宣傳次長身份,一向不屑見人的張大小姐也不得不隱忍不發,“九莉從來不留人吃飯,因為要她三姑做菜,但是一坐坐到七八點鍾,不留吃晚飯也成了一件窘事。再加上對楚娣的窘,兩下夾攻實在受不了。”但她不知道,此乃邵之雍,也就是胡蘭成循序漸進的進攻,他要的就是最後的“攻城拔寨”。果然有一天,故事發生了,“晚上他臨走,撳滅了煙蒂,雙手按著她手臂上笑道:‘眼鏡拿掉它好不好?’”她笑著摘下眼鏡,他一吻她,一陣強有力的痙攣在他胳膊上流下去——”張愛玲說對了,“權勢如春藥”,它堅不可摧的力量在於,主人要憑借權勢奪取他想要的一切,權勢如春藥,催發了他的荷爾蒙。在這種強大的生命原動力麵前,女人與性是手到擒來的東西,沒有女人能抗拒得了。在很多時候很多男人眼裏,女人其實就等於性,包括“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的張愛玲。

所以在《小團圓》裏,我們清晰地看到了一個男人,是怎樣將女性陰道化成抵達心靈的通道的,“有一天又是這樣的坐在他身上,忽然有什麼東西在座下鞭打她,她無法相信——獅子老虎撣蒼蠅的尾巴,包著絨布的警棍。看過的兩本淫書上也沒有,而且一時也聯係不起來,應當立刻笑著跳起來,不予理會。但是還沒有想到這一著,已經不打了,她也沒馬上從他膝蓋上下來,那太明顯。”請看另一段:“秋天晚上冷得舒服”,盛九莉由邵之雍引領著到他家三樓一間“很雜亂的房間裏”,然後邵之雍帶門出去,房間裏燈光微弱。忽然“一個高個子的女人探頭進來看了看,又悄沒聲地掩上門”。九莉猜測是邵之雍有神經病的二太太,於是“想起簡·愛的故事,不禁有點毛骨悚然起來”。一番驚心動魄的前戲鋪墊過後,邵之雍回來,高潮慢漲,“他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像魚擺尾一樣在她裏麵蕩漾了一下”,“他忽然退出,爬到腳頭去。他的頭發拂在她的大腿上,毛毿毿的不知道什麼野獸的頭,獸在幽暗的岩洞裏的一線黃泉就飲,汩汩的用舌頭卷起來。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無告的,有動物在小口小口地啜著她的核心——”

在這一組情色描寫裏,我們看到男人是如何通過陰道直抵女人心靈,而此刻的盛九莉,則放蕩如妓如雞——雞與妓讀音相同行為相同。其實張愛玲從小就對妓女充滿美好的美妙的想象,父親在家花天酒地時,她會悄悄藏身於窗簾背後窺探——這不僅僅是每個女人潛意識裏都有做妓的想象,而是一類女人對另一類女人精神上的認同,一個柔弱女孩成為強大女人,正是從這一刻開始。而男人也隻有通過陰道,才能真正進入女人心靈——如果你要征服女人,在花前月下或咖啡酒吧裏談情說愛,永遠都是隔靴搔癢,情話綿綿千言萬語,抵不上床上動一次“真刀真槍”。

有通俗故事的柴鳳英

張愛玲的奇特在於她可以從人名之中推測出發生在這個人身上的精彩故事,比如茅以儉,比如柴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