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尖叫一聲，連連擺手道：“我沒有！玉梅姐那晚……那晚古怪得緊，我又暈暈忽忽的……”
李嬤嬤看了一眼女屍，突然一把抓住水娘的手，顫聲道：“水夫人，我知道！我知道玉梅為什麼會自殺！我知道！”
“水夫人，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老奴早就知道，”她枯老筋綻的手指遠遠一指，道：“玉梅死前一，曾跟老奴，近七八以來，每晚都聽到姐在院裏唱曲，唱也罷了，三十年來她時時都唱的。可這些似乎還有個男人聲音與她唱和！玉梅她悄悄進去過一次，明明聽著有男人聲音的，一進去，裏麵什麼也也沒有！就遠遠看著個女子，身著戲服，在那院裏的戲台上一個人唱曲！”
水娘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失聲道：“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老糊塗了？”
李嬤嬤幾乎要哭出聲來：“老奴一見玉梅死了，嚇得什麼都記不起了！我隻知道叫救命！救命！還好夫人你來得最快，不然老奴嚇也要被嚇死了！”
眾人悚然回，望向那極深之處的玉心館。館中似乎種有不少大樹；樹冠參，葉落殆盡，隻有無數蒼黑枝杈直剌穹，看上去分外妖異。
張大海喃喃道：“怪事……難道柳府當真受到詛咒，引來鬼物做崇？”
眾人臉色陡變，綠萼又尖叫一聲，緊緊抓住李嬤嬤，幾乎要當場暈倒過去。
“地之間，浩氣長存。幽冥之事見不得日，況且往往是人心生鬼，豈是鬼真來纏人？玉梅之死雖然詭異，但這下無不可破之命案，隻有難逃逸之法網！”玫瑰道。
“若是摒棄鬼神之，張護衛對此命案有何看法？”玫瑰看向張大海問道。
張大海心頭怦怦亂跳，強自胸有成竹道：“問案之先，自然是地點、人物、時間這三大要素。”
他轉向聽得呆住的水娘，問道：“水夫人，玉梅既然是姐的侍女，尋常活動的地點，無非是裏麵姐居住的玉心館，和館外這一所下院。對否？”
水娘點頭道：“正是。”
張大海道：“嗯，地點有了，便是人物。這玉心館中長駐之人，除了姐，便是下院裏專門侍候她的人。算來算去，也不過隻有綠萼、李嬤嬤和玉梅三人；從問案來講，論跟玉梅接觸最密之人，隻怕嫌疑也是最大。”
李嬤嬤急得叫起來道：“我和綠萼可跟玉梅無關哪！”
玫瑰掃她一眼，笑道：“你急什麼？你們是住在裏麵的人，可不是隻能跟玉梅接觸的人。這府中還有許多人能接觸到玉梅，比如送糧米衣食來玉心館的下人，還比如像水夫人這樣的主事人。時常瞧瞧姐的近況，走得勤了些，也是有的。”
水娘怔怔聽到這裏，勉強一笑，道：“玫瑰老板你繞來繞去，可把賤妾也繞進去了。”
玫瑰問那李嬤嬤道：“玉梅死的當，除了你們，還有什麼人來過玉心館？”
李嬤嬤擺頭道：“誰也沒有。送東西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水夫人住得遠，離這兒也有好幾重院落呢，過來一趟得要一柱香時辰，也隻能三兩來一次。”
玫瑰心中突然一跳，想到一事，脫口道：“這院中若無他人，唯獨通向玉心館，難道是……”
張大海大聲道：“莫非是你們姐起瘋來，又裏麵跑出來害了她？”到此處，自己也搖了搖頭，道：“不對，那至少李嬤嬤要看見有人推玉梅落水才對。”
眾人麵麵相覷，隻覺百思不得其解。
玫瑰此時坐在銅鏡之前的錦凳之上，沒有出聲。
過了片刻方才緩緩站起身來，問道：“玉梅有多高？”
綠萼回道：“玉梅姐比奴婢要矮了半個頭呢，比水夫人也要矮許多。”
玉梅身材確實嬌，停屍床上時腳頭空出一截。玫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一指那妝台前的坐凳，道：“綠萼看到坐在鏡前梳妝的女子，一定不會是玉梅！對於身材高挑的女子來，這凳子可以合適得多了。可玉梅如此嬌，怎會用到這隻凳子？”
綠萼突然一拍腦門，叫道：“這凳子是我的！咦，”她轉身從旁邊扯過一隻略高些的半舊錦凳來，道：“這才是玉梅姐的，她……她為什麼要用我的凳子？”
玫瑰目中銳光一閃，張大海卻突然明白過來，叫道：“她不是玉梅！那個坐在鏡前梳妝的人，根本不會是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