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刀劍刃鋒交擊,出令人齒酸的利響!張大海劍身忽轉,宛如滑鰍一般,順勢竟隨刀身而下,直擊李嬤嬤握刀之手!
李嬤嬤“啊喲”一聲,撤刀收腕,惶然向後疾退!張大海冷冷一笑,右手忽化為掌,“砰”!堪堪擊在李嬤嬤右肩之上!
李嬤嬤右邊經脈一麻,手指鬆開,金刀當啷一聲,已跌落在地!他仰身後倒,滿麵驚恐,眼看張大海收掌躍起,淩空飄然折身,反手已向自己的眉心之處,剌出那淩厲的一劍!
那一劍,自空中迫擊而來,竟然隱挾風雷之聲!
“不要!”卻是先前呆立在旁的柳柔驚呼一聲,整個人半撲半跌,竟已攔在頭裏!她張開雙臂,仰看向那冷冽如修羅般的張大海,卻是毫無懼色:“不要殺他!不要!”
“你!”張大海臉上的疤痕抽搐數下,身形緩緩飄落,劍尖卻仍前指不動:“你……讓開!”
相思劍尖的寒氣,仿佛一束尖銳細針,仿佛隨時便可穿越緩緩飄落的飛雪,穿透那吹彈欲破的如雪肌膚。
一片潔白的雪花,悄然飄落在劍尖,漸漸冷凝成水,一滴一滴,落到了她的臉龐上。然而柳柔眼神堅定,竟連睫毛都不肯動上一動:“你不能殺他!我還有話問他!”
“你……”或許是不忍傷害眼前這清麗如畫的女子,張大海的相思劍,終於猶疑地、緩緩地收回了半寸。
柳柔渾然不管,急忙扶起李嬤嬤來,連聲問道:“你,你有能讓玉郎出來的法子,是不是?”
李嬤嬤驚魂未定,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卻不由得露出一縷古怪的笑容:“我當然有。”
“那你讓他出來啊,求求你!”柳柔扯住他的衣襟,不管不顧的,一徑地懇求:“我想念他!我要見到他,三十年前,他為了我……”聲音終於緩緩地低下去,仿佛在訴塵封於心底已久的,一個遠不可及的幻夢:“我是想跟他私奔的,可是爹爹不許……我知道他在渡口等我,他的,我不來,他會一直一直等下去……那,也是這樣的一場大雪……”
她的淚水不知不覺中,已經湧了出來,一滴一滴,和著空中飛舞的雪花,落在空曠的戲台上:“亮的時候,爹爹派出去抓他的人,終於回來了。他們……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的全身……已經披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好象是雪人一樣,站在渡口,一動也不動……”
“玉郎……他一看到我家的人,就什麼都明白了……他二話沒,便跳入了河中……”
四周一片寂靜,那生死相搏的兩個人,仿佛受到某種奇異的催眠,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我一直在等他回來……不管他是人,還是鬼物。我****唱起那支曲子,他的魅回來兩次,可是每一次,我都沒來得及請求他的饒恕,他就很快地消失了……我隻要他回來,聽我一聲……對不起……”
“芙蓉玉呢?”李嬤嬤突然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答應你,隻要你給我芙蓉玉……還有,”她怨毒地看了張大海一眼:“攔住他,讓我走!”
“李嬤嬤神通廣大,居然要一個可憐的女子庇護?”張大海開口了,話語中卻是不出的譏誚之意。
“隻要你答應我!”李嬤嬤不理他,目視柳柔,堅定地道:“我以列祖列宗誓,定會讓你見著你心心念念,三十年不忘的江玉郎!”
“好呀!”柳柔輕聲的、欣悅地答道:“自從玉郎送給我,我就一直藏在自己的身邊,誰也沒讓看過。”
張大海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的眼神,欲言又止。
柳柔似是怕他不信,急急探手入懷。
所有的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
她終於緩緩地收回手,又伸了出去,攤開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