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曼陀羅華(5)(3 / 3)

白浪再也忍耐不住,揮劍迎空便斬!

玫瑰不料他如此魯莽,想要出手攔時,已是來不及了,但見劍風光影,刹那間已經撞擊在了一起!

噗。

沒有想象中,劍刃與琉璃相擊時的清脆碎裂聲,這一劍仿佛斬在了虛空,怎麼也無法剌入琉璃壁中!而幾乎與其同時,轟隆一聲,眾人背後降下一道厚重石門,隔開了外麵的白骨和燈火,而眼前琉璃壁中的所有光華,也在刹那間完全熄滅!

地麵忽然沉下,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抽空了支撐,所有人急落下去,索索有聲,似乎是粗大的箭枝從四麵射出來,一時各人拔兵刃擊打箭矢,交擊聲、驚叫聲充斥了整個黑暗。

玫瑰一隻手探入懷中,已取出了火折子。啪,火光燃起,已看清了此時的情形,一邊輕輕躍下。

這裏原來是一處密封的墓室,方圓不過數十尺,均是空蕩蕩的,一無長物。

玫瑰遽然感到不對,一把抓住慕容秋實,喝道:“白浪呢?”

慕容秋實“啊”地一聲叫起來:“怎麼……怎麼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他剛才明明還在的!我聽到了他的呼吸聲!他……”

玫瑰將火折子塞到慕容秋實手中,突然躍身而起,足尖在墓壁上疾點數下,整個人已向墓室上方追去。那裏是一片黑竣竣的夾壁巷道,方才他們正是從那裏掉落下來的。然而不過片刻,她又輕飄飄落下來,神色凝重,道:“上麵出不去,也沒有人。”

慕容秋實沉默片刻,畢竟是老江湖,知道眼下景況詭異,也強行鎮定下來,道:“我看過了,此墓室位於主墓道最偏西之地,墓壁上無畫,壁龕中還有燃過的油燈,燈油枯幹,蒙有很多灰塵,壁角丟了幾塊方形石頭,也是粗糙未雕琢過的。種種跡象,表明此地是當初修建陵墓時,供工匠們臨時歇腳的地方,俗稱為‘臨室’。”

玫瑰有些意外:“慕容先生看來對墓室還有一定了解。”

慕容秋實苦笑一聲:“事已至此,玫瑰老板洞明如神,我也不再隱瞞。其實婉兒入墓一年,至今尚無音訊。縱然當時不死,餓也要餓死了,我最多不過是找到一具屍骨罷了,何必甘冒奇險?此番入內,不過為的是黃金寶庫,當然要先下一番功夫,否則墓道曲折,哪裏找得到頭緒?”

他的目光灼灼,看向玫瑰的臉色:“玫瑰老板先前,這墓中真有黃金寶庫,應該不是為了寬慰我們的心罷?”

玫瑰道:“我也隻是推測。不過,”她淡淡掃了一眼慕容秋實,逼得對方不得不移開目光:“黃金寶庫,世人哪個會不喜歡呢?慕容先生縱然是在此找著了寶庫,難道就一定能保證為已所有麼?”

慕容秋實幹笑一聲:“玫瑰老板也好、白捕頭也好,還有那些江湖人也好,隻怕都不會讓老朽獨占這一塊肥肉。不過……”他頓了頓,道:“咱們眼下還是要風雨同舟,不然隻怕尋不著黃金寶庫,還要將命送在這裏。至於寶庫為誰所得,也就看意罷了。”

玫瑰不置與否,忽然眼睛一亮,道:“慕容先生,此處既然是工匠們休息的地方,就一定有通往主墓室的通道!”

慕容秋實嘿嘿笑道:“所以這區區的機關和墓室,是困不住我們的。”

兩人在墓壁上寸寸敲打,果然尋到一塊地方響聲有異。慕容秋實利索地從腰間皮囊裏取出鑿匕之類的工具,敲掉外麵一層偽裝的壁麵,土石脫落,露出裏麵一扇石門來。

玫瑰以手試了試門,側身立於壁旁,這才掌上用力,推得石門微微一晃,應聲而開。

啪。她又打著一根火折子。

明亮的火光燃了起來,慕容秋實睜大眼睛,突然身軀一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晶光閃爍的巨大洞室。

虛空之中,浮起無數幽綠的光點,中心有核,長短不一的光束,乍開還放,如同無數妖異的花朵綻放開來,將那諸多的門戶,照得隱約可見。

“咦,‘臨室’所通之處,難道竟會是幽冥地府?”慕容秋實長吸一口氣,驚異地道:“這裏在千層黃土之下,而飄緲虛空裏的光點,料想都是磷火罷,如果隻葬有墓主,且如此富貴,一般都以上好棺槨密封,斷不至於生出磷火,難道……”他頓了頓,道:“難道當初有很多人隨之殉葬,埋沒於這黃土之中?這裏又緊挨‘臨室’,不準正是那些修建墓室的工匠,他們……這些綠光,無根而飄浮,多麼像是傳中的幽靈,不是幽冥地府,還能是哪裏呢?”

玫瑰靜靜聽完,略一沉思,做了個“隨我來”的手勢,竟然一躍而起,便落入了迷宮之內,不知是通向哪裏的一條曲折道路之中。

慕容秋實望向身後,一時也尋不著什麼退路,隻得隨之而入。

道路兩邊,皆是一間間的洞室,以木質隔扇分別隔離開去。室簷低矮,地基卻頗高,且有數層巧石階引伸而上。與尋常所見的建築風格相比,很有一些怪異。隔扇鏤空成各色圖案,邊緣尚粘有幾片朽化的紗層。看得出是一種名貴薄紗,因為年長月久,已經破敗不堪。

慕容秋實跟在後麵,看著玫瑰不厭其煩地拉開每間洞室隔扇,步入其中,或伸手撫琴,又或是擺正硯台,隨意恬然如處家中一般。咕噥道:“這地方好生邪門,倒像是將某家的宅子搬到地底來一般,隻是沒有人而已。”

玫瑰突然站住,驀地轉身,向著另一條岔路走下去。

她腳下生風,走得極快,慕容秋實隻能努力提氣跟上。

玫瑰驀地止住腳步,慕容秋實的鼻端,忽然聞到一陣濃鬱的香氣。

前方不遠處,竟是一間獨立的洞室。有數級石階延入室中,階外有欄,約半人高低,雕鏤精細,疏爽有致。

室外軒台三麵圍住,台上竟然開滿了花!花形如爪,花色如墨,繁密連綿,遠看如同一片漆黑的海洋,那香氣正是由此中傳來。

漸走得近,那香氣越是濃得仿佛化不開,到了最後,初時的濃香在鼻端退去,殘留的氣息中,竟然帶著一種分外凜冽的味道——對,仿佛最甜美的血腥,誘人而又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那花竟然沒有葉片!隻有墨色般的一片花朵,連綿不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