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泣血男種(4)(1 / 3)

這座宅子的建築結構非常複雜,到處是斷牆殘垣,在假山和建築中央穿行了半,玫瑰躲進一間破屋子想歇一會兒。

這間屋子很舊了,門窗俱已脫落,牆壁比風雨摧殘得裂出了無數條大裂縫,坐在裏麵一股沉沉的黴爛木頭味。風從窗外灌進來,時不時會屋梁吹得吱嘎嘎一陣輕響。

四肢已被寒氣吹得沒有感覺,嘴唇因為幹冷裂開了幾道帶著血腥味的珠子。腦袋陣陣眩暈,動作稍一劇烈便兩眼黑。玫瑰躲在屋角盡量蜷縮著身子,心知再不想辦法出去,還沒被人命官司煩死就先被凍死在這裏了。

生命受到威脅,膽子反而陡然大了許多。攏起手哈了口熱氣,哆哆嗦嗦自言自語:“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別讓我凍死……我讓你附身……”

完這話,身體突然自己站了起來。被凍得太狠了,橫豎是個死,玫瑰幹脆停止反抗讓腦袋裏那股力量完全支配了我的身體。

見“她”三拐兩拐,走到了一棟三層木樓前。這是一幢保存得十分完好的木樓,因為用的油漆特別好,樓身還殘留著不少暗紅的斑駁顏色,映著純白的雪色,極為出挑。和別處的鏤空窗欞相比,這幢木樓的窗欞更加漂亮,一扇扇鏤空窗戶上雕滿了各種百花,每一朵花都精致得像是一件藝術品。

但木樓大門上橫七豎八釘滿了木板,鐵釘都已經繡在裏麵了。路過那麼多建築,這幢樓是玫瑰見過唯一用木板封住的。“她”徑直走到大門跟前,伸出雙手抓住裏麵的木板輕輕一扳,竟輕鬆將一堆木板從門上整個兒取下來丟到一旁。再一推大門,門上的鐵鎖哢啷落地。門開了,一股積了上百年的黴味迎麵衝來。

“她”直接走進去,穿過堂屋到了一間裏屋。裏屋中依舊很冷,空蕩蕩地沒有任何東西,冷森森的雪光透過精美的窗欞照進來,掃在屋裏感覺有點蒼白。“她”沒停頓,走到一麵牆前麵,手按住牆用力一推。

“嘩啦”一聲,薄薄的牆麵應聲而倒,露出了一個朱紅色的門框。原來牆後還有一道門,不知為何被人用磚頭封了起來。門後是一間空房,裏麵黑黝黝的一片,倒沒多少黴爛味。呆立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已漸漸適應了門裏的黑暗。從門口往裏看,屋裏擺著一張雕花四柱床,一個梳妝台,一個繡架,一套大立櫃,還有幾條圓板凳。

走進屋子,拉開厚重的大立櫃門,櫃裏空空如也。“她”伸手在立櫃壁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一個木檔,用力一拉。立櫃內壁“刷”的一下打開,湧出了一股淡淡的蘭香味,是儲存衣服用的熏香的味道。楠木大立櫃木質堅硬,黴長不動蟻啃不壞,裏麵的東西放幾百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外衫,紗裙,褻衣……

櫃中應有盡有,跟新的一樣。

“她”挑出一身橘紅色的夾襖,連同肚兜和褻衣一起整整齊齊地換上。又取出一條厚厚的銀狐大氅披好,雙手插在熊皮暖手籠裏,站在一人高的梳妝鏡前欣賞自己模樣,淺淺地微笑著。

但是,梳妝鏡隻剩一個空蕩蕩的鏡框,連半塊鏡片都沒有……

身上這東西,很自戀?

再仔細看鏡子後麵,看見了幾扇被磚頭砌得死死的窗戶,一絲兒光亮也透不進來。

這個“她”怎麼會對這個完全被封印的房間這麼熟悉?

很疑惑,因身上有了幾絲熱氣,玫瑰緩過勁來,試探著問:“你想怎樣?”

“她”斂住笑容,默默地轉身。

隻是一個的動作,周圍卻如同鬥轉星移一般,黝黑的牆壁化成了流動的色彩,在我的四周和腳底旋轉著,顏色淺淺淡淡地隨意幻化。

眨眼的功夫,封在窗欞外的牆不見了。金色的陽光透過淡雅的梔子花窗灑進來,將屋裏照得亮堂堂的。屋裏的布置也煥然一新,床上罩著雲霧似的翠綠紗帳,牆上掛滿了名家字畫寫字台上放著文房四寶,寫字台旁邊擺著一台留聲機,正中央鋪著一條火紅的牡丹花地毯。地毯中央擺著一架繡台,繡台上一條鮮紅的嫁裙,裙邊隻繡了一朵扭扭曲曲的花……

身後站著一個人……

一個和玫瑰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十七八歲的樣子,及腰長修剪得整整齊齊,身上穿著一件米黃色薄紗長裙,這身打扮一看便是古代的豪門千金。隻是很奇怪,她的十指指尖布滿了深深淺淺,或紅或褐的點狀傷口,也不知是被什麼反複刺到了。

她正透過玫瑰看著那麵一人高的鏡子,佩戴一對藍寶石薔薇花耳釘。臉上洋溢著燦爛如春日陽光般的笑容,根本沒現玫瑰的存在,仿佛玫瑰在她麵前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似的。

“嘿……”玫瑰朝她揮了揮手。果然,她沒反應,帶好耳釘牽著裙邊滿意地轉了一圈,轉身跑了出去。

但玫瑰卻現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製權。

是腦子裏的東西想讓她知道些什麼嗎?稍稍猶豫,玫瑰跟上了少女的步伐。是福是禍都躲不過,不如好生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路走,一路吃驚。外麵房間和堂屋也同那間屋子一樣煥然一新,擺滿了家具物件,門口封門的木板也不見了。再跨出大門,眼前又是一亮,那片蕭索破敗的雪中老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工藝精良的園林。遍布亭台樓榭,樓閣交錯,一眼望去盡是金燦燦的綠琉璃瓦屋頂。古木參,假山怪石林立,比那仙境還勝三分。

仿佛整座老宅都隨著那個青春洋溢的少女重新活了過來。

但猶如美麗畫卷中的一抹汙跡,一個身穿棕色馬褂,裹著三寸金蓮的老太太扭著屁股走到大門口,擋住了少女的去路。

老太太道:“姐,雖然你與白家少爺訂了親,但未婚男女不宜見麵……”

沒等她把話完,少女拎起裙角靈活地從她身邊閃了過去,然後大步流星跑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挑釁,咯咯地輕笑出聲:“老太婆,你抓不到我。”笑意從眼中一直蔓延到眼角,柔軟的頭隨風輕揚,像一個調皮的仙女。

扭著腳哪裏能跑,老太太扭著屁股追了幾步便停住腳步,眼裏閃過一絲冷光,幹癟的嘴唇裏擠出幾句惡毒的詛咒:“娘希匹,和你媽一樣傷風敗俗的浪蹄子,哪把你的蹄子折了,丟到菜市口配野漢子去。”

少女已經跑遠,沒聽見老太太的話,玫瑰卻聽得真切。頓時怒火中燒,嗬斥道:“倚老賣老的惡婆子,你敢再一遍?”

話一出口,覺得自己有些傻。怎麼會因為這婆子罵別人就生氣呢,還跟她對罵,沒現她和少女一樣都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