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道:“是的……殺了花曉溪……你就會重新得到你應得的……愛情……”藍冰點頭:“殺了花曉溪……得到愛情……”老馮道:“可你殺不了她……她身邊有條惡狗……誰敢走近,它就咬誰……而且從來不叫……”藍冰道:“對,是有條不叫的惡狗……”老馮的聲音更加低沉有力:“殺了這條不叫的狗……你就會得到愛情……”
藍冰癡癡地道:“殺了惡狗,得到愛情……”
老馮陰陰地一笑:“你還等什麼……他們就在對麵的院子裏……”
花曉溪已睡了,病人總是容易入睡的。荊遺恨也像是睡了,但他的睡姿極為奇特,他是站著入睡的,就像一匹馬。
沒有辦法,他隻能這樣睡。他甚至在有些方麵還不如馬,馬不是聾啞,他是。其實荊遺恨更像是一隻蜘蛛,大地便是他的網,隻要有絲微震動,他的腳就可以感受得到,他便會在眨眼間恢複到清醒狀態。
其實聽不到聲音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必擔心被更多的假象所迷惑。外麵就算打炸雷,對他來講亦是毫無影響。
一片死寂裏,荊遺恨又開始了自己的夢,他的夢永遠都是同一個。
夢裏,天藍水青,他把身子泡在溪水裏,強壯而結實的肌肉勾勒出粗獷的線條,與上遊不遠處洗頭的少女相映成趣,那少女邊洗頭,邊向他笑,他在水裏撈了一把,指尖除了滴下絢麗水珠外,還有幾絲秀發,纏綿在他手心裏。在這一刻,他竟然聽到了少女的笑聲。
這笑聲真美,真甜,是天地間最動聽的聲音。
然後,少女的周圍升起了雲彩,慢慢地一起飛上了天空,隻留下手裏那幾縷青絲,默默地散發著幽香。
多美的夢,雖然短暫,但卻像流星一般令人難忘。
突然,荊遺恨的眼睛睜開了,他那如同蜘蛛般靈敏的感覺告訴他,有人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確切地講,是很多人。
荊遺恨沒有絲毫遲疑,跳到床邊點了花曉溪的穴道,然後抱著她飛身上了屋梁,將她放在梁上,剛完成這些,就見烏光亂閃,由窗外門外不知射進來多少暗器,接著門窗被一齊震開,有幾個人已跳了進來。
他們剛剛落穩,每人就挨了一腳,由原路被踢了出去。荊遺恨隨之跳到院子裏,負手而立。
在他眼前,竟然站著十七八個人,手中兵器各異,服色不一,細細看來,荊遺恨不由得心裏一陣迷惑。
他看到,對麵目光呆滯,動作卻並不遲鈍的人裏麵,有華拳門、青城派、三才堂這些名門大派的人,也有三絕幫副幫主、過天星這些黑道高手,藍蠍子和唐焰兒竟也在其中。
這些人一見荊遺恨,都如同見了殺父仇人一般,也不說話,一齊圍攻上來。荊遺恨不會說話,無可分辯,況且他知道,就算他分辯也一無用處,這些人的症狀,是中了一種奇門邪功——通心術。而這種功夫,江湖中練成的隻有一個人。
容不得荊遺恨多想,四五件利器已攻到近前,過天星的槍最快,因為他的槍最長,但他並不是最狠辣的,最狠辣的是一柄三才奪,由下而上直撩荊遺恨的腿間,但它並不是最毒的,最毒的是一條斷魂鉤,鉤子通體閃著紅光,但它不是最 致命的,最致命的有兩件武器,一件是蠍尾劍,一件是孔雀鞭。
這麼多的高手一齊圍攻,就算是一座山峰多半也要四分五裂,何況是血肉之軀。
荊遺恨十分清楚,這些人都是為花曉溪來的,有保護她的,有要她腦袋的,也有要她腦袋裏那份名單的,所以不全是敵人,但問題是,這些人現在都把他當成了敵人,手下絕不留情。
通心術之所以是一門極難練的邪門功夫,就在於它控製人心智的同時,不會破壞人其它方麵的能力,所以這些人武功上並未受損,而且一上來就用得是最狠的殺招,極難抵擋。
當今江湖,有兩種被公認為最邪門的武功,一種是風月郎練就的癡心大法,而另一種便是通心術。
荊遺恨知道,外人破解通心術的方法隻有等到受控製人腦子裏所想的事完成,其術自解,但現在這些人所想的事,就是殺了自己,如果不想被殺,就隻有殺人了。
可是眼前的人並不全是該殺的,他們是正道中人,一旦死在荊遺恨手裏,刑堂的麻煩就大了,唯今之計隻有先甩開這些人。
問題是,你想甩開,就甩得開嗎?別忘記,屋梁上還有一個花曉溪。而且,真正的大敵還沒有出現。
進退兩難!
他想得雖多,但也僅僅是一閃念間的事,眼前的情形絕不容他多想,荊遺恨身子回躍,跳進屋子裏,雙足連踢,將桌椅等物踢出去擋住眾人的進撲,他想先搶下花曉溪,然後衝出眾人的圍攻,最好能逃出古堡,隻要到了外麵,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