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頭距離我四五米的時候,我看清楚了,黑色的長袍上有一個顯眼的‘壽’字,這是隻有死人才穿的黑色壽衣。在民間有一個習俗,人死後,家屬會為死者購置六件新衣,加上外麵的一件壽衣,正好是七件。穿上這七件衣服之後,死者的魂魄才能在頭七這天回到陽間,見上親人最後一麵。難怪之前這老頭穿著臃腫。
明明看見鬼爺他們抬著棺材出了村子,怎麼突然又從院子裏冒出來,難道還炸屍不成?
來不及多想,我扭頭朝著村外就是一陣狂奔,隻聽耳邊風聲‘嗚嗚’著響,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也不知道跑多遠,忽然風停了,扭頭一瞧,一直追趕我的壽衣老頭消失不見。
前麵黑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立刻停住腳步,被壽衣老頭追趕的時候,我一直朝村外跑的。還記得村口有一顆歪脖子大柳樹,按道理說,我應該到村外麵才對。我劃燃一根火柴,朝周圍照了照,沒有看見有什麼歪脖子大柳樹。
還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火柴燒燃到了盡頭,手指一陣鑽心的巨疼。
我點燃第二根火柴,發現,左邊是一堵殘破的高牆,牆下堆著一些包穀秸稈,上麵散落著一些鞭炮紙屑,右邊是兩間豬圈,兩條雪白的大肥豬瘋狂的拱圈門。我吸了吸鼻子,空氣還殘留著鞭炮留下的火藥味和刺鼻的豬屎味道。
頓時我感覺後背一陣發涼,這裏明明是辦喪事的那家院子,怎麼糊裏糊塗的跑到這裏來了?我使勁往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媽的,這不是做夢,看來今天晚上要麼是撞見鬼了,要麼是遇見傳說中的詐屍。
就在我準備劃燃第三根火柴的時候,前麵堂屋‘嘎吱’一聲打開,從裏麵照出道道微弱光芒,我心中暗狠,娘的,不管是人是鬼,老子今天非把它活劈了不可。見地上有一根柳樹做的豬屎棒,我撿起來握在手裏,民間有柳枝打鬼矮三寸的說法,有了它,心裏一下子有了底氣。
邁開腳步,走進堂屋。隻見正中央的四條木凳上擺放著一口黑色棺木,每一根凳子邊沿上都擺放著一根燒燃的蠟燭,棺材被掀翻到地上。在棺材前麵,還擺著一個火盆,裏麵的紙錢燃燒正旺,空氣中彌漫著草紙燃燒過後的淡淡清香。
堂屋正中香火板上,點著三盞油燈,油燈的光芒照耀著後麵的神位和神龕。
我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豬屎棒朝著棺材一步步靠近,隻要它敢從棺材裏冒出頭來,狠狠的就給它來上一棒,保證給它來個腦袋開花。
棺材裏麵一直沒有動靜,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彎腰朝裏麵一望,別說是鬼,連根毛都沒有。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湊到棺材邊上的蠟燭前點燃,然後靠在棺材上吸了一口,現在反正沒地方去,就在這裏待著,等鬼爺送葬回來,將黑狗山古墓的事情告訴他,就不信他不心動。
忽然,靠在棺材上的背脊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我頓時一個激靈,準備撿起地上的豬屎棒回頭來上一棒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死死鉗住我後脖頸子,力道非常大,長長的指甲已經掐到肉裏,巨疼衝擊我的腦神經。
那鐵鉗子般的手一個勁的將我身體往棺材裏拽,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凳腿,一時間棺材向後傾斜。柳樹豬屎棒被我在點煙的時候丟在地上,觸手可及,可這種情況下根本騰不出手來,一旦放開凳腿去抓地上的豬屎棒,身體定會被身後那隻手給拖進棺材裏。
僵持不過數秒,身後那隻手的力道忽然變大,我抓住凳腿的手一滑,身體頓時向後仰去,一個後跟頭栽進棺材裏,隻聽一聲巨響,棺材蓋嚴嚴實實的將棺材蓋住。
該死。我大罵。拚命想將棺材蓋給掀開,折騰了老半天,棺材依然嚴絲合縫。
棺材密不通風,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折騰幾下,可漸漸的感覺全身呼吸困難,全身乏力。如此狹小的空間,陽氣根本不夠我呼吸。再這樣下去,不超過兩個小時,我肯定會交代在這棺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