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歇腳之機,便聞衙查報知,城東後巷發現一具腐屍。
展昭不敢怠慢,馬上趕至後堂。
裏麵已坐了包拯及一眾人等。
“展護衛,辛苦了!”包拯抬頭看他歸來,便示意他先坐下緩氣。
但展昭未有稍息,立下回複所差之事,亦將白玉堂身邊唐文逸之事如實報上。
包拯聽罷,點頭道:“雖未有所獲,但畢竟排除了昨夜紫衣人並非那白義士之朋,也算一得。”話鋒一轉,黑麵上神色轉沉,“展護衛,這凶徒並不止殺了三十二條人命。”
展昭一驚:“難道那腐屍……”
包拯微一點頭,眼神示意,那公孫策便接述道:“有乞丐在城東偏僻後巷內發現一具男子屍首。忤作確其死因乃咽喉劍口,與齊氏全家咽喉傷痕比對,實為同一凶器。案發至此大概已有半月,天網恢恢,巧有棄置此處的大量石灰緩了屍體腐爛。而凶徒將其殺害後並未刻意遮掩,隻是這後巷實在偏僻,若非偶然決難發現屍體。”
“可知此人身份?”
公孫策搖頭:“屍身衣物內並無可證身份之物,但據忤作所檢,此人受過宮刑。”
“莫非是宮中太監?”
“學生亦有此疑,大人已派王朝到內事房查問。”
展昭不禁鎖了劍眉:“齊壽一家三十二口,與一名太監……此案樸素迷離,教人難以捉摸其中關聯。”
包拯肅言道:“但已可獲知,凶徒生性殘忍,所及之處未留半個生口。天子腳下,怎容此等狂徒囂張!爾等聽令,務必盡快破得此案,將凶徒緝捕伏法!!”
“屬下遵命!”
“呃……”
有多久不曾一夜宿醉了?……白玉堂捧著鈍痛的腦袋爬起身來。
刺目陽光透窗而入,已是日上三杆之時。
抬頭環顧四周,竟不是那熟悉的樸素房間,方才想起早已離了開封府貓窩,更在昨日與那貓兒鬧翻。
在樊樓上到底喝了多少酒釀,他已難記得,卻有印象身邊一直伴著的唐文逸。
不過是相識數日,已推心置腹,想他錦毛鼠在江湖上縱橫自在,有人敬,有人畏,有人恨。除了四位義兄,卻少有無加雜念,陪他共醉一宵的知己。
而今,何幸又得一人。
“白兄?你醒了!”
推門而進的是堇衣青年,眉目融了暖笑,極是舒服。
白玉堂連忙謝道:“昨晚可煩勞唐兄了!”
唐文逸手裏捧了托盤,盤上放了一鍋清粥。他送到桌邊放下,為白玉堂盛了一碗:“白兄如此客氣,是嫌著唐某一個外人麼?”他這話聽來有氣,白玉堂有點奇著他怎突然計較起來,但人家對自己照顧一宿,自不能當是尋常朋友了。
“那白某也就不客氣咯!”
白玉堂眨眨眼,翻身下床也不去整弄衣冠,隨意掛了外衣涮洗幹淨,便坐到桌子撈起粥碗嘩啦嘩啦吃起來。
他如此不拘小節,唐文逸那張儒雅臉上顯出和煦微笑。
看那粥碗瞬空,他挽了衣袖替白玉堂再滿上一碗。
白玉堂也不客氣了,昨夜空腹喝酒,現下胃裏疼得難受,熱粥下肚多少緩和不適,心裏極是感激唐文逸細致照顧。
心中一動,忽憶起某夜,他偶得美酒狂喝不休,以致胃痛幾死。那人黑了一張臉,半夜著跑去廚房熬了一鍋清粥……雖然有點焦得難以下咽……
“嗬嗬……”
嘴角翹起絕麗的弧度,唐文逸驚愕地凝視著這抹悅顏笑容,不似平日的輕佻,不似平日的傲慢,是一種教人如墜漩渦的璿旎迷色。
“白兄,你……笑什麼啊?”
“嗬嗬……白某覺得唐兄的手藝比那隻笨貓兒要強多了!”
“是麼……”
白玉堂埋頭吃粥,錯過了那雙和顏眼眸內閃過的深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