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9

與展昭大打出手,白玉堂不可說並無後悔。

他也知道展昭事事以公為先,不得不查問每一個有嫌之人,即時是皇親國戚,他也必會照詢不誤。

便是知道,也總希望自己在他眼中能夠是信任的存在。

“該死的。”

桌上不知放了多久的飯菜早已涼透,手上的筷子也不知道戳爛了多少盆精美菜淆。

特別是某一碟南乳扣肉,紅紅的醬料跟碎肉摻和到一塊,簡直是慘不忍睹。

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小二應和之聲。

“……在……那位大爺……二樓……天字第一……”

嗯?

白玉堂稍稍回神,天字第一號房不就是他現在這房麼?不知是何人來尋?

輕盈的腳步,若非適才小二聲音粗重提醒了他,根本難以察覺此人靠近。如此無聲無色輕靈若貓的步履,白玉堂怎會不熟。

“咯、咯、咯。”

還很有禮貌地敲了門。

白玉堂狠瞪著那扇門,好似能用眼神射穿門板飛刺外麵那人。

“白兄。是展某,請開門吧。”

能不知道是你嗎?像隻貓一樣鬼祟無聲,想讓人不知道是你都不行。

白玉堂賭氣地繼續練筷子功,完全沒有應門的打算。

外麵的人聽不到回音,似乎有點著急,敲門聲愈急:“白兄!你在嗎?白兄!!”

不在。既然不應,不就表示沒人了嗎?瞎嚷嚷什麼啊?

“白玉堂!!”“砰!!”

一聲急呼,隨即是門被踹開的撞擊聲。

白玉堂愕然地看著那個神色緊張的展昭立在門外,仿佛房裏藏了危險之徒,手中巨闕呈出鞘之姿,身體更是緊繃,隨時戒備攻擊。

“你——”

看到白玉堂安安穩穩端坐房中,瞪大了兩看怪物一般的眼睛盯著他,展昭不禁一時氣結。

真怪了。

遇了這白老鼠的事兒,他總不能停下半刻冷靜分析,否則當不至幾番失態。

“我怎麼了?”白玉堂斯然舉了筷子,夾起一塊唯一完整的小肉片,送入口中,“嗯——沒看見嗎?白五爺正在吃飯!”瞄了展昭一眼,“展大人,如無要事,就請吧。”

盡管心中惱意噴湧,但還是為他的安然無恙定下心來。

“既然在房,為何不應?”

或許他自己聽不出來,可話語之中卻隱隱帶了抱怨。

“食不言,寢不語!”白玉堂還真是狠狠地往嘴裏扒了口飯。早已冷透的米飯塞入口中有如嚼沙,可為了麵子,他裝出有滋有味的模樣吃得嘖嘖有聲,還夾了碎碎絨絨的南乳扣肉來佐飯。

展昭很想提醒他,是否還記得二人被困捆龍索之時,這大白老鼠在大風客棧那吃飯吃得是跳來竄去,還說如此吃法吃得過癮、吃得幹脆。

不過終還是忍住了,畢竟二人尚在交惡。

天已陰暗,房內早就烏黑一片,店小二匆匆掌燈入內放好,便連忙下樓去了。忍不住回頭看看那兩位,奇著為何那紅衣官爺如此緊張地找那位白衣公子,找到了卻站在門口不願入內。

有了燭光,展昭方才注意到那桌上餐食早已沒了熱氣,可那白玉堂竟捧著飯碗大口大口地吃。隻是不住抽動的嘴角多少出賣了他。

心中不禁暗自歎氣。

這隻任性的老鼠,每一次跟人賭氣,都總會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再歎一口氣,又為何每次先讓步的人,總是自己。或許是太過了解他,知道他脾性太倔不肯輕易低頭。

“別吃了。”

白玉堂抬頭,有點愣忡地看著走到麵前的展昭。

不能理解地看著他取下自己手中碗筷,繼而吩咐小二撤下涼掉的飯菜回鍋再熱。等終於回神,展昭已坐在他對麵,用一雙等待的眸子凝視著他。

清澈得全無雜質的黑礫眸,敢直視者,必是心中無愧。

白玉堂心中有愧。

所以他移開了眼神。

“有事?”

“有。”

“說吧。”

“命案關鍵之物,乃是一隻小巧的白玉鼠雕。展某一路追查,發現此物輾轉流至白兄手上。”

“那又如何?”

“曾得此物者,皆遭凶徒滅口。”

白玉堂聞言猛一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展昭。眼中,有隱藏得很深的關切。但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睛。

玉鼠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他擔心自己會遭凶徒偷襲!

因私心而與他交惡,他竟然還掛心著自己的安慰……白玉堂並非頑石,更非愚木,怎會不懂展昭一片赤誠?

“嗤!貓兒,你未免太過小瞧我白五爺!區區一個夜半殺人的毛賊能耐我何?”

話雖傲慢,卻已了無敵對惡意。

展昭聞言,薄唇微藐了個小小弧度,帶起了臉上愉悅的紋路。他便是最欣賞白玉堂這份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氣。